说罢,傅离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徒留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什么嘛,都说了会保密还信不过我们。”姜向挽,抬手观察手指上的一串白贝,它们大多以纯色白贝为主,掺杂着一些环纹货贝与虎斑货贝,背部被人为磨平,用一条丝线串联在一起。虽然与老家的货贝有些差别,但用途大概没有多少变化。她耸耸肩,鼓着嘴嘟囔,“单从她愿意给我们钱财来看,她还算是个好人。”
“就是……若再给多些就好了,这样我们不用想法子赚钱就能回去给姨母治病了。”但不过片刻,姜向挽突然捂住嘴巴,盯着风笙问,“你说,那位君上能不能听见我在说什么?”
风笙正欲回答,心尖突然一痛,激得她咬牙眯眼缓了许久。她指着自己的心口道:“能,刚刚在惩罚我呢。”
姜向挽惊讶地捂住嘴巴,连忙扶着风笙的肩膀关切道:“是我无知,是我不知好歹,君上您可千万不要计较在风笙头上。”
她偷偷凑到风笙的耳边,压低声音:“这个坏女人,等我们赚到钱了就去请巫师过来诅咒她。”
风笙难受地大喘气,捉住姜向挽的手指制止道:“她与我神魂相依,你与我说的话她都能听到。向挽,安分一些。”
姜向挽自知理亏,手动捏住自己的嘴唇,看向一望无垠的原野,颇有些无助:“眼下我们该如何出去?先前她们使了法术带我们到这鬼地方,如今赶我们下山就完事了?”
风笙轻叹一声,搭着姜向挽的肩膀:“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是能在天黑之前找到歇脚的地方,那再好不过了。”
此处不像先前见到的城池那般繁华,目光所及,皆是长满野草的田野,瞧这场面,蜀地的子民大概是不像老家那般善于种植作物。风笙一面走着,一面在心中盘算。若是能多留会儿,她倒是可以多招几个人在此种植作物,这般贩卖出去,也是个赚钱的法子。
只是可惜了。风笙微微叹息,她的时间紧迫,断不能将精力耗费在此,只能另外寻个赚钱的法子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二人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一处荒废的住所。屋内的的用具皆蒙上了一层灰,但擦拭一番,倒勉强用的上。
“风笙,今日你受了苦,便先在这休息。”姜向挽整理好床铺,趴在床边道,“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搜寻些吃食过来。明日不知道要走多久,我得多做些准备。”
风笙盘腿坐在床上,拉住姜向挽的手腕:“今日我们到处奔波,便都先休息罢了。吃食之事明日再说,若实在有限,那便多留几日。”她将姜向挽拽到床上,“睡吧,睡着了就不会饿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找吃的,我眼力极佳,有我在,我们的动作还能快些。”
姜向挽本身就劳累到了极点,既然风笙不着急,她也不便独自出去。更何况让她一个受了重伤的弱女子独自一人留在这荒郊野岭,就是姜向挽这样粗心的人也不放心。
“好。”姜向挽脱下外衣,盖在两人身上,手里紧紧握着伶舟给的货贝,“明日你记得唤我,我们一同去寻吃食。”
风笙应了一声,捏住外衣的边缘,侧身蜷缩在角落取暖。
没了心事,这一觉睡得尤其舒适。特别是附近没有闲杂人员的叨扰,风笙难得睡了个整觉,就连昨日因神魂引起的不适也都烟消云散。她半坐在床铺上,对着木骨泥土墙伸了个懒腰,手指轻戳姜向挽的脸颊:“向挽,醒醒,我们去找些吃的。”
姜向挽毕竟年纪小些,她皱着眉下意识地拍走风笙的手指,往床边挪了几寸,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风笙也不忍打搅她的美梦,她摇头轻笑,蹑手蹑脚地跨过姜向挽下床,饮一瓢昨夜收集的露水,对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舒展身体。
她的视力极佳,只粗略一扫便发现了远处的果子。这种果子她先前在老家吃过,因为长相颇似老树根,由此记了下来。风笙看了眼屋内,确认姜向挽还未起床,便抬腿朝那果树走去。
走近一看,风笙愈加确定那便是枸树,其果实虽然长相奇怪,但滋味酸甜,让人流连忘返,极为开胃。风笙当即脱下外衣,将树上的果实摘下来包裹在外衣里。
姜向挽刚起出门,便看见风笙抱着满怀的枸果靠近。她一脸懊恼地上前,惭愧道:“风笙,你怎么没有叫我?亏我还大言不惭地说我要给你寻些吃食,结果倒是你干了这活。”
“你的我的,何必分那么清楚?”风笙笑着将怀里的果子递给姜向挽,转着指着远处道,“我看前面还有条河,我去看看能不能捉上一条鱼过来。向挽,你先帮忙将果子装好,待我捉到鱼,我们吃完就出发,尽量早些到达蜀国城池。”
“河?”姜向挽踮起脚尖不断眺望,“何处有河?为何我没看到?”
“你在这自然是看不见。”风笙跟着踮起脚尖,“就连我也只能看见个边角,更何况是你?”对上姜向挽幽怨的眼神,风笙温柔一笑,揉着她的肩膀嘱咐,“你便在这等着,等我给你带吃的。”
这条河也只是风笙偶然发现,在她的目光投射过去之时便锐利地瞧见水面上的鲜鱼。枸果自然是好的,但自打昨日她们便粒米未进,此刻她们太需要暖和的吃食填饱自己的肚子。
她随地捡了根木棍,摩擦着岸边的石块磨成尖刺状,在岸边踱步观察水中的情况。
突然,她眉头一皱,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起来,手臂毫不犹豫地向上挥起,直直刺入水中,待再度拿出水面,木端赫然插着一条小腿长的鲤鱼。风笙愉快地轻哼一声,挥去木枝上沾染的血水,扭身就往回走。
待她们生好火吃饱喝足,日头已驻于她们的头顶。蜀地较为湿冷,哪怕是正午时分,仍觉得阴丝丝的冷。两人不敢耽搁,收拾好行囊即刻出发。
“风笙,你说那伶舟究竟是何身份?”低头赶路毕竟是有些乏闷,姜向挽拄着木棍缓缓走着,“你看,那青衣神女被蜀地子民奉为神明,她们又唤她为君上,莫不是蜀王的子女?”
“可她若是蜀王子女,为何要住在这荒郊野岭?”
“再者,那伶舟的法术高深莫测,若她是蜀王子女,岂不是蜀王也会法术?”姜向挽瞪大双眼,“这般厉害的一国之君,又是如何忍受别国这般污蔑自己的国邦是蛮荒之地的?”
“风笙,如今你与伶舟神魂相依,你可知她的身份?”
风笙无奈笑道:“我与她神魂相依,全因她担心我泄露秘密监视我罢了,她又怎会将自己的身世告知我呢?”见姜向挽还想开口,风笙严肃了神情,指着自己的心口摇头,“向挽,少说少看少打听。”
姜向挽瞬间瘪了气,沮丧地低头哦了一声,眼珠子朝四周扫视一圈,确认周遭没有伶舟的踪影后,这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两人拄着木棍走了一身的汗,直至西垂的霞光将她们的身影拉得老长,风笙才直起身,仰头看向远处的城郭,欣喜道:“向挽,你看,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