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轻佻,眉眼含笑。
棉花娃娃的身体微颤,仿佛能透过眼睛的刺绣看到这具身体一下的惊骇。
“你……”时幸话音未落,就感受到自己的唇上一热,常珩的手指径直点在上面。
“嘘,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时幸吸了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常珩站直了身,唇上的触感消失,常珩也消失在视野里。
夜,安静得可怕,依稀听得到键盘敲击的声音。
常珩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昏暗光线下,笔记本屏幕发出幽暗的蓝光,打在男人面庞上,更笼罩上一层诡异。
突然,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了一条消息。
常珩眼睛一瞥,表情变得凝重,视线重新转回到电脑上。
屏幕上,身子小小的棉花翻了个身,被褥被踢到了边上,睡在床上的人浑然不觉。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
常珩起身拿起手机,脸部识别。
-善净:师父说你们可能会有一场大劫,小心。
……
鸟鸣掠过窗外,枝桠抖了抖,又有大片梧桐叶洒下。
时幸的眼皮微颤,悠悠转醒,睡眼惺忪。
他猛地坐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又变回来了。
衣服已经被换掉,意味着常珩已经来过。
沉默一瞬,他倏地涨红了脸,手一下隔着被子捂着自己的不可名状。
眼睛左右巡查,“常珩?常珩?”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他松了口气准备下床去厕所的时候,被子一掀,房间门也随之打开。
握着门把手的人看过来,时幸慌里慌张缩回被子里,肉眼可见的红爬得满脸都是。
“你你你,进来怎么不敲门!”他躲避着常珩的目光,低垂着头,注意力全放在隐藏公鸡的清晨打鸣上。
常珩在他床头柜上放下一杯水。
“谢,谢谢。”
脸上的灼热丝毫没有退去,时幸只敢余光偷瞄。
常珩直起身子后没有再动作,时幸好奇,视线悄悄上移,他的脸庞光滑细腻,浓密睫毛下藏着的眼睛呆呆地望向常珩。
以为自己的偷看不动声色,实际全落在常珩眼里,对方的眸色亮了几分。
“睡的怎么样?”
时幸肩膀一抖,立马闭眼,坐直身体故作镇定,“还行。”
突然他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吞吞吐吐道:“你不困吗?我现在还有点困,再睡会儿,你也快回去睡觉。”
只听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笑啥?你不困我还要睡,出去出去。”赶人意味明显,但这人和没听见似的,没脸没皮在时幸面前将披在睡衣上的外套脱掉。
吓得时幸一抖,眼睛上下打量着常珩,“做什么?”
常珩身体力行,也没回答时幸,直接在时幸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掀开被子爬了上来。
“喂喂喂!”时幸反应过来极力藏住异样,熟悉的热意再次侵袭。
正要发作,只见常珩躺下,安静闭上眼。
?
啊?
就,没了?
没来由的失望让时幸尴尬了一秒,他试探开口:“你自己不是有床吗?”
“回去浪费时间,别闹,你不是也困吗?”说着常珩微微睁开一只眼,眼皮上的痣有些晃眼,狭长的眼睛眨了眨,幻视一只颇有姿色的狐狸。
时幸一时间忘记了出声,被这赏心悦目的一幕迷住了心智。
直到那只狐狸朝他伸出了手,有点冰凉的指腹抚摸上他的脸随后是脑袋,接着一带,二人都躺到了同一个头枕上。
对方阖眼,那颗痣更加明显,仔细一看才发现,痣泛着淡淡红色。
“为什么看我?不是困吗?”突然睁开的眼睛让时幸立马闭上眼,但已经没用。
紧抿的嘴唇传递着慌张,即便被揭穿时幸也没有睁眼,嘴硬道:“你想多了,我刚才那是眼保健操,其实我在看你身后窗外的风景。”
“哦,你的睫毛在抖,也是眼保健操吗?”
时幸猛然睁眼,眼前的光线被大手挡住三二,常珩的手就要碰上他的眼睛。
手收回,时幸对上了常珩的眼睛,里面载满了笑意。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来不及深究,腿间突然挤进一条腿。
“嘶!”时幸直接弹了起来,手撑在床上。
“原来在遮掩这个吗?”常珩嘴角的笑终于不再伪装,时幸颤得厉害,去拍常珩的手,不料,对方彻底控制住了他,又腾空用另一只手将他重新压回枕头上。
……
时幸紧抓着衣服,全然没有之前大大方方的样子,脑袋躲着常珩只用后脑勺看他。
“安安,你爸爸们吵架啦?”妙妙放低声音,好奇打量。
小孩哪里知道大人们发生了什么,南习安摇头,“不知道,不过今天常爸爸又从小时爸爸房间里长出来了,还直接霸占了他的床,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惹小时爸爸生气了。”
她说完还义愤填膺凑到妙妙耳边,“如果有人占了你的床你也会生气吧。”
妙妙听完觉得有道理,坚定点头,“嗯!不过你要是想睡可以和我说,我们一起睡。”
【哦?这下直接从床上长出来了吗?有意思,】
【早饭不用吃了,我吃饱了爸爸妈妈。】
【安安快别叫小时爸爸了,叫小时妈妈吧哈哈哈哈。】
【为什么不叫常妈妈,常珩那个身材,简直男妈妈。】
【楼上不许单独欣赏,发我一份。】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帮助农民伯伯收割水稻喽,大家都穿好靴子了吗?”
“穿好啦!”
“考虑到小朋友不能靠近尖锐的刀,三位小朋友跟主持人一起用小型收割机好不好?”主持人指了指身后的手推收割机。
“哇,好酷啊。”球球眼睛冒光。
“那么几位家长请跟随我们的农民伯伯学习收割技巧。”
时幸心不在焉,只想着躲开常珩,故意疏远,下一秒,感受到好几道视线盯着他看。
“时,运,刀给你拿过来了。”孟淮野说的话有些结巴。
没想到孟淮野主动和他搭话,时幸接过,“谢谢。”
“那个,你会收水稻吗,刚才老师讲的没听懂。”
【我滴妈,别和我说孟淮野喜欢时运。】
【孟淮野你怎么回事,上次想扶时运我就觉得不对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呃,情况可能是你哥哥是gay。】
【一口水喷出来了,楼上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为啥喜欢孟淮野,演技演技不行,就唱歌好听点脸好看。】
【你庆幸现在是工作日吧,下午四点半之后有你好看的。】
【可是凭借时运这个一模一样的脸,omg,时运快跑,他把你当替身!】
“挺简单的,就把弯刀的部分放到根部一带小心被划到就好了。”还好之前下乡体验过,这对他来说倒是手到擒来。
时幸挺直身板,抬头,发现不远处同样在收割水稻,他特意避开的人,正和秋琳站在一起。
“时运?时老师!”
“啊!”眼前晃动的手吓了他一跳。
【呵呵,看谁呢好难猜啊。】
【好难磕,一想到他不是时幸就很难磕。】
【没必要吧,谁也不是谁的替身,人家只是长得像。】
【这张脸就差一模一样了好吧,我都怀疑时幸是不是有双胞胎兄弟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
“啊,没有没有,”时幸慌忙摆手,转移话题,“继续吧,对了阿布都呢?你们不是一组的吗?”
孟淮野蹙眉,“他啊,节目组说额外安排单人任务,因为我们组比你们落后一大截。”
【阿布都去山上了,我们这边看着呢。】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小团体里发出了女声尖叫,“啊!常珩!”
瞳孔一震,原地只留下了收割刀。
“怎么了!”时幸火急火燎跑过来就见沈青蹲在常珩脚边无从下手。
常珩的小腿肚出现了一道血痕。
【wc发生啥了,怎么突然流血了!】
【不知道啊,好吓人。】
“没事,小伤不用惊慌失措,我去包扎一下。”常珩的眼睛从自己腿上落到时幸身上,淡淡笑了一下。
时幸被吓到了,“这还小!”
导演通过镜头已经看到了常珩腿上的伤,魂都差点没了。
“喂喂喂,听得到吗?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常珩在原地不要走动。”导演的声音传来。
常珩摆摆手,“不是很大的事,农民都这么过来的,包扎一下继续就好了。”
时幸一掌抓住了他的手,呵斥:“别乱动!刚刚说什么你没听到吗?”
他的严肃让在场的人都恍惚一瞬,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老师真的不是我们时幸吗?】
【众所周知,时幸之前演的那个警察角色也是这种语气表情,短视频之前疯传的那个。】
不怪他们认错,时幸演绎的这部影片获得了圈内一致好评,票房之高令所有人都没想到。只要去电影院看过的人,印象都十分深刻。
常珩也被他的举动唬住,但紧随而来的是他柔和下来的目光,举起双手投降,“我不动了。”
视线越过时幸落在了慢慢走过来的孟淮野身上。
他突然脚下一软,趴到了时幸身上,轻轻说:“嘶,突然有点痛,抱歉……警官……”
被这一称呼叫的差点也没站稳,时幸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动,趴着就趴好等医护人员来。”
“嗯。”
常珩朝着脸色阴沉的孟淮野勾唇,缓缓的无声吐出三个字。
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