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己纵容地任她自由发挥，也笨拙地回应。唇舌纠缠间，她因心跳太快、呼吸不畅产生了一些眩晕感，脑子却不合时宜地划过四个大字：菜鸡互啄。

“嘶。”庄己嘴唇一阵刺疼，随即尝到了些血腥味。

姜梦君慌忙停下，透过朦胧的双眼看到她嘴唇上的血珠慌忙道歉：“不、不好意思……”她伸手想擦，庄己轻轻摇头，用舌头添掉了。

姜梦君看着她的舌尖眨眨眼，猛地捂住脸偏头深呼吸。

天呐！我是不是在做梦。姜梦君在心里尖叫，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庄己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后捡起地上的早餐：“咳，去客厅吃早饭吧，我换个拖鞋。”

庄己转身扶着墙准备脱鞋，却被人从身后拥住，后脖颈被柔软的嘴唇啄了两下，身体瞬间传过一阵酥麻感，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喜欢你~”姜梦君羞涩而直白，“你亲我，是也喜欢我吗？”

庄己身体晃了一下，嘴唇却不自觉勾起，她的话像一杯蜂蜜水灌入嘴里，从喉头甜到心里，她点点头，“嗯，不明显吗？”

姜梦君嘿嘿傻笑起来，抱紧她像小狗一样不住地往她脖颈处蹭，不可置信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在做梦。这是真的吗？怎么会？我一直觉得你是直的。”

所以做好了以朋友身份一直留在你身边的准备。

庄己笑而不语，转身轻拍她的脸摇摇头。

庄己和姜梦君在感情启蒙上处于两个极端，一个太晚熟，二十几了仍旧雾里看花；一个则早在十来岁做了和女老师亲昵的梦境而逐渐明确性向。

“哦~原来你的启蒙是老师呀，我还以为会是对门那个呢。”庄己挑弄姜梦君。

姜梦君一想起这事就气鼓鼓的，庄己觉得她实在可爱，伸出双手一下下挤压她的脸颊。

“嗯~”姜梦君口齿不清哼哼着，把她作乱手拿开，黏糊糊环住她趴在她肩膀上委屈道：“不是她，那时候我还跟她商量来着，现在想感觉她好狗，应该那时候就意识到我的性向了，后来她一直勾搭我，各种动手动脚，对我做很多情侣之间常做的动作……”

就这样慢慢地落入了圈套，产生了两人之间存在特别情愫的错觉。

时隔多年，姜梦君想起这事只剩气愤。

“是觉得被玩弄了？”庄己思索着问道。

姜梦君委屈的点点头。

她和王澄霜是同一个街区的邻居，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

姜梦君儿时有些封闭，爸爸妈妈的相处给了她错误的示范，她很怕和别人争吵，因此选择独自一人，不与人相处、就不会有摩擦吵架。

是王澄霜主动走近姜梦君的。两人自打在幼儿园被分在一组表演后，王澄霜就开始每天等姜梦君一起上学。

姜梦君那时候觉得王澄霜像个小太阳，很活泼开朗，也很热情，孜孜不倦地逗姜梦君，邀她一起玩。

她们从一前一后到手挽手并肩走；从拘谨点头问好到勾肩搭背；从“我们是同学”到“我们是朋友”，都由王澄霜主动。

姜梦君虽然表面淡淡的，但内心其实很高兴。

爷爷奶奶和家庭和睦的邻居们纠正了她的极端想法：不是所有人都像爸爸妈妈那样的，人与人之间也可以很有爱、温情。

和王澄霜的友情则给了姜梦君敞开心扉的勇气和信心，她开始主动和同学、和兴趣班的小伙伴沟通、交朋友。

姜梦君的朋友变多，王澄霜开始变得很奇怪。

王澄霜经常突兀地打断姜梦君和其他同学的对话，和姜梦君说她们坏话。

“她长得不好看，龅牙一笑好丑，你们班男生还叫她四大丑女，你还和她玩，小心你也被人说！”

“她爸妈是在市场那摆摊卖糕点的，她家连个店铺都没有，家里穷得很，你还分零食给她吃，她是不是就是为了吃你的零食才跑来和你说话的……”

“那个谁成绩好差哦，还一直找你问题，是不是想把你成绩也拉下去。”

从外貌、成绩到到各种不晓得有什么联系的事都被拿来说，姜梦君从一开始感觉奇怪逐渐转变成反感、抵触。

爷爷奶奶也摆摊卖糕点，姜梦君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并且王澄霜十分双标，她自己就经常吃姜梦君的零食、还会理所当然让姜梦君买吃的、喝的给她！她自己成绩稀烂，经常抄姜梦君作业，一直说想两人考同一所高中，姜梦君让她努力刷题把成绩提上去她却从来没照做过……

姜梦君有次实在没忍住，和她摆事实讲道理，王澄霜对她大吼大叫，说她有新朋友了就对自己态度差，一气呼呼跑了，一连好几个星期都不理姜梦君。

姜梦君觉得自己没有错，她交朋友又不看这些，聊得来能玩到一起就行，为什么要贬低别人的外貌、家庭。

如果交友需要设置各种条条框框，她最该绝交的人就是王澄霜！

王澄霜爸妈算是这片街区最臭名昭著的刁民，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他们在家时一天到晚大小声谩骂、骂孩子、骂邻居、夫妻对骂；在外买个菜都能因为有一片菜叶子黄了站在人摊子前骂半天，说人家黑心卖他烂菜……

大家都怕和他家对上无故被咬一口。

后来王家两口去别市工厂工作，让王澄雪和王澄霜两姐妹留守家里；街坊邻居们都如释重负，欢欣鼓舞。

爷爷奶奶最开始看到王澄霜来家里找姜梦君玩时吓了一跳，问了很多她两相处方面的问题，但没说不让姜梦君和王澄霜玩之类的话。

只是在一番商量后，给姜梦君报了画画兴趣班和学习辅导班。

这次争吵最后以王澄霜主动求和结束。爷爷奶奶一直教导姜梦君：人与人之间处得舒服就处，处得不舒服分开才是对彼此都好的选择。

姜梦君认可并决定践行。一开始会想很多：我是不是太冷血了？王澄霜是我第一个朋、我们从幼儿园到现在这么多年感情了，是不是不该怼她、忍一忍就好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很气愤：我说过那么多次不喜欢她这样说别人坏话，她都没想过停止，不就是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那凭什么我要迁就她！不说别人坏话会死吗？我们之间就没别的可以聊了吗！

姜梦君用逆向思维说服了自己，让自己不再纠结专心学习。如果什么事都是她可以而我不可以，这不公平，相处也不舒服，像喉咙卡了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于是王澄霜单方面和姜梦君冷战，见她不为所动又委屈巴巴过来求和。

和好之后，王澄霜变得更加奇怪，但是是另一个方面的奇怪。

她开始叫姜梦君“宝贝”；两人一有什么意见分歧她就嗲声嗲气说“好好好都依你~”说舍不得和自己“一见钟情”的朋友闹矛盾，当初锲而不舍追了好久才成为朋友的；经常对姜梦君做非常亲昵的动作、拉手、摸脸、摸脖子，有一阵子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姜梦君亲她脸颊……

姜梦君本能拒绝，她觉得太超过了，不可以。

但在王澄霜长期暧昧不清的言行浸染下，她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并逐渐认为她们两有别于其他普通朋友。

青春期懵懵懂懂的，姜梦君把这种特别感归为喜欢，并对这种亲昵产生了排他性。

王澄霜对姜梦君这种转变很满意，并故意捉弄她，经常当着姜梦君的面和别的同学亲昵，见她不高兴了就语气轻佻对她说：“吃醋啦？唉他们都是过客，只有你是我的唯一。”

后来王澄霜开始和姜梦君聊她的少女悸动：隔壁班的某某男生好帅啊，我一看到他就心跳加速，我加了他游戏好友，让他周末带我上分！

姜梦君迷惑了？一时间分不清她是故意试探还是在表示拒绝。

她不喜欢被吊着，所以找机会想和王澄霜开诚布公明言，她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是好是坏她都能接受，但王澄霜每次都岔开话题。

那时候她们已经升入高中，她们没在一所学校，距离淡化了两人之间的问题，美化了一些不经意间的想起。

因为“喜欢”，所以课余想起和王澄霜相处时的画面就变成了思念；想明确得到答案的心情变成对王澄霜牵肠挂肚……

姜梦君钻了牛角尖，一根筋就要和王澄霜掰扯清楚，想着要么成为恋人，要么回归一般朋友或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作出决定后，她郑重其事约王澄霜出来聊聊，王澄霜同意了，让她周五放学后去她校门口等她，顺便给她带杯冰奶茶。

姜梦君乖乖照做了，拎着奶茶在王澄霜学校门口焦急等着，一直在心里措辞等下怎么说比较好。

她像一个小丑，等到了一个众星拱月的大明星。王澄霜是在同样穿着黑白校服的一大群男女同学的簇拥下出来的，距离她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分钟，而她半点不着急，和同学们开怀大笑着慢悠悠走出来……

王澄霜隔着几米距离看到了姜梦君，蹦蹦跳跳着向她挥手、小跑着奔向她，整个人笑靥如花、青春洋溢蹦到姜梦君跟前，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春光明媚问她：“我们要一起去打桌游吃晚饭，你要一起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