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28楼办公室，贺青帝吩咐刘可半小时内别让人打扰，随后打开公司内置未联网的AI数据库。

这比泽宇在市面上推送的版本更强，是本地机房的满血算力。

研发部的人都把内部AI当宠物养，苏打就在桌面“养”了个小插件，根据酒泉火箭发射基地的实时风向、空气稀薄度、云层湿密度等给出最佳发射方案。

神舟17号发射那天测过，数据跟电视上播的分毫不差，甚至因为电视信号有延迟，显示得更快一些。

模拟动画每天都会“嗖”地飙出一枚小火箭，苏打当成下班结算动画用，从发射开始的时间都算加班，得算加班费。

“阅读语音数据，结合历史对话在网络上搜索相应的剧情。”贺青帝闭着眼睛命令道。

“好的。”

刚刚面试过程中他摆弄手机，并非在工作，而是记录塞壬的全部回答，包括她的情绪波动、发音习惯，就连结束后短短的几句闲聊，也是为了判定她的基准。

“已结束阅读，下面是分析总结。”

“对象塞壬的自述内容前后一致，判断虚假概率低于18.43%，基本可信，纵向比对历史对话，主人公秦丝的模仿扮演能力日益进步。”

……

“经过样本剧情画像总结，作风大胆的塞壬将与上司发生办公室恋情，恋情曝光后被迅速抛弃并失去工作，期间狗血元素含：偷情、怀孕、打胎、抓奸、逼宫。”

一连串名词让贺青帝眉头拧成川字。

“以秦丝人身安全保障为前提，我该怎么做？”

“建议您给塞壬打0分，杜绝她进入公司。”

“那她还演什么？换。”

“建议您公私分明，对塞壬一视同仁，无视她的示好乃至勾引（可能性达99.98%），在她完成任务后辞退，此处有两个支线。”

“说。”

“支线1主动离职，支线2被辞退，请选择。提醒您，鉴于您擅自修改前次剧情建议，导致秦丝行为偏离预期（关联度为82.77%，属强关联，超过警示下限），请谨慎选择。”

贺青帝被冷静的机械男声给说得噎住了。

总觉得是导演在骂男主角不按照台本走，非要创新，结果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盲女阿秦那倒映在火光中的双眸总时不时在他脑海中重现，他又开始习惯性转笔。

“全权交给你来定吧，加强条件：【塞壬必须快乐地结束剧情】。”

AI罕见地思考片刻，说：“有个完美的方法，可以达到要求并避免您的名誉受损，但您可能不会接受。”

贺青帝道：“只要能让狗血剧的结局变好，我有什么可不接受的？”

AI：“此处上司更换为除您以外的其他单身男性。”

贺青帝：……

让他看着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谈恋爱？他是什么很可悲的绿帽男吗？

“已筛选，公司管理层满足条件的男性人数为14人，进一步——”

“停！”贺青帝按下呼唤刘可的按钮，“跟苏打说我办公室的AI该更新了。”

另一厢Alice刚回办公室坐下，叮咚，消息来了。

【表姐，我表现得怎么样？贺总的问题太宽泛了，感觉我答得不是很好[允悲.jpg]】

【前两题不就很好？你背词挺自然的。】

【那就好，多亏姐你给我机会，等下个月我朋友从香港回来咱吃顿饭，她手上有不少大陆排队都买不到的好货。】

【行了行了，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是看你学历够，性格也符合，这等好事哪轮得到你？贺总不喜欢走后门，你进公司后注意点。】

【是的呢表姐，不过我有点担心那个塞壬，总感觉贺总对她态度怪怪的……不会是贺总塞过来的吧？】

【反正分数超不过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好的好的，那你忙[比心.jpg]，我回家等你好消息。】

两天后，HR敲击回车，发送了入职通知书以及体检要求。

——『亲爱的桑德拉，我们愉快地祝贺您顺利通过面试，成为泽宇智能大家庭的一份子，请在如下时间准时报道，我司将为你安排体检，入职培训时间为一周，请24小时内提供免冠照片用于制作工牌。』

泽宇总部大厦。

“麻烦等等！”

一只做了精致墨绿猫眼美甲的手插进电梯缝。

清早打卡上班的泽宇程序员们顶着黑眼圈，无聊地往后挤，却在见到上电梯的女孩后转瞬精神抖擞。

只见女孩穿着白色蕾丝边连衣裙，背后有着鱼骨设计的交叉绸带，掐出窈窕的腰身。

背影就是女神范儿。

“不好意思挤到你了。”

“去几楼？”

“8楼，谢谢。”

女孩藕白色的手臂护在胸前，冲帮按电梯的人笑了笑。

今天是报道第一天，女孩掏出镜子检查妆容。

电梯很快就到8楼，她踩着珍珠装饰的高跟鞋小跑出去，看看手环，9点41，还早。

工位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人手端杯咖啡，女孩按照联系人给的号码找到办公室，敲门，里面答道：“进。”

“Alice姐，是我，塞壬，我来报道了。”

塞壬将工牌摆正，走进办公室，却看到Alice桌前坐着几天前才见过的熟悉面孔，知性女桑德拉。

桑德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见到塞壬的那一刻犹为明显。

桑德拉未施粉黛，看上去有种纯情的学院风，但眉毛修得很整齐，每一根头发都又直又顺，还是很在意形象的。

她穿着规矩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黑色玛丽珍平底鞋，身材比较瘦，再加上头发用黑发圈扎在脑后的发型，单看挑不出错，但跟精致到足尖的塞壬一对比妥妥是个灰姑娘。

当然了，塞壬的风格在整栋楼都找不出相似的，她穿衬衫黑裙是朋克摇滚妆，穿连衣裙也还是这个妆，挺让人纳闷。

桑德拉站起来对Alice说：“主管，那我先回工位上了。”

经过身边时，塞壬主动向她伸手，甜笑：“桑德拉，原来我们一起被录用了，很高兴咱们成为新同事，一起加油。”

桑德拉抿了下嘴，浅笑抬眉：“嗯，我去看员工手册了，有空再聊。”

一下子进两个新人，大家不得不把堆放在空工位上的杂物收拾走。

桑德拉来得早，选的工位也更舒适，背靠墙面对走廊，虽在角落里，但能将整间大厅尽收眼中，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发现。

另一个则在茶水间隔壁，不光有灰，茶渍、咖啡渍等也积得一圈又一圈，跟用蚊香将桌面烫黑了似的。

桑德拉已经领好了两人的办公用具，笔记本、马克笔、A4纸名牌纸巾一大堆，此时都放在她桌上，要等塞壬一起去找培训老师上课。

她坐着擦拭桌子，不自觉咬起了嘴唇。

收到入职邮件的那一刻她欣喜无比，却没成想来报道后Alice才告诉她有人分数跟她相同，最终贺总拍板决定两个都要。

“谁有空？跟我把样品搬去行政那？”

“我！”

桑德拉站起来举手，岂料这时塞壬刚好从Alice办公室出来，也说了声：“我有空。”

“你们俩都是新来的？”

“对哦，我叫塞壬，你好~”

桑德拉快步走出工位，对刚准备碰样品的塞壬说：“塞壬，你先整理你的工位吧，这边我来。”她指了指那纤尘不染的白色连衣裙，“你穿裙子也不方便搬东西。”

塞壬抚了抚裙角，美甲上磁吸形成的猫眼图案灿若银河。

“好，那你辛苦啦。”她说。

由于身边频繁有人来来回回走动，塞壬基本无隐私可言，她的电脑屏幕无论谁路过都能瞟到，挡板还有反光，等太阳升高点就刺眼得很。

她拈着湿巾对桌面发呆，又看看美甲，这时，一名精瘦的男同事捧着笔记本电脑路过，见状停步问道：“你是不是擦不干净啊？要帮忙不。”

塞壬道：“噢，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但是，能问下小苏打或者清洁剂在哪儿嘛？”

待桑德拉跟同事有说有笑地回到8楼，塞壬已经费九牛二虎之力擦好了桌子，乖乖坐着在看员工手册。

“老师预约了10点到11点半的会议室，到时间我们一起过去吧。”她对走近的桑德拉说，“下午要坐班车去培训中心，第一天不用加班。”

桑德拉道：“我已经知道了。”

塞壬敏锐察觉出她的别扭和抵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好吧。”

公司每天录用的新人不少，除了专业技能培训，主要是OA系统流程跟公司业务的介绍，光靠看手册是不行的。

浏览器一打开，主页就是OA登录界面，塞壬好奇，用工号跟初始密码试了试。

员工手册估计是技术支持部编的，一般初始密码都是123456或者身份证后六位这样，但泽宇的初始密码却是“helloworld”。

登上去了，但只有浏览权限，塞壬飞快点击目录子项，找到了公司内部通讯录，然后在第11个名字那里找到了“贺青帝”三个字。

贺青帝，赫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