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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杏花雨-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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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这是不是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胡小七盘坐在床上,数着要多付给暗卫的银票,幽怨地看着朱焰说道,“不仅要出卖身体,还要倒赔钱,天下哪有这样的买卖?”

朱焰心情大好,斜倚床柱笑得恣意:“那你去跟暗卫说,我不用他们保护,要是有了危险,就把我留在那当挡箭牌,这银子也别给了,真出了事留着给我买口好看的棺......唔......”

朱焰后半个字被胡小七猛烈的吻堵住,下唇被他狠狠咬了一口,“以前总说我胡言乱语该罚,如今先生年岁渐长,怎么也开始为老不尊起来,说这些混账话!”

“是是是,我浑说的,有你在这世上,我怎舍得孤身赴黄泉。”朱焰含笑擦去唇上的血珠,将胡小七牢牢箍进怀里。

胡小七从枕头下拿出绍兴府的地图,狼毫笔走龙蛇:“我已经跟暗卫约好,三日后在城外的码头,他们会跟着我们十日,走访这五处山寨并水匪巢穴。这几个都是绍兴府有名的贼窝,只要能让他们招安,我在这官场便可如虎添翼,多了一条可用之线。”

“穿上轻甲,戴上护腕,头发束起来戴上抹额,轻装上阵。”朱焰一边翻找起金疮药,一边说:“到时候可能会被捆起来,塞进麻袋里运上山。”

“先生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胡小七轻笑一声,奇道:“难道先生以前也做过山匪?”

“先生没做过山匪,先生被山匪绑过。”朱焰摇摇头,无奈笑道。

“啊?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先生你怎么从来没说过?”胡小七腾然坐起,攥住他腕骨,让他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眨着眼睛望向朱焰。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这些做什么?”

胡小七不依不饶,还是继续问:“那后来呢?!”

“后来?”朱焰拨弄他额间垂发,语气平静,“山匪死了,我就出来了。”

许是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生死别离,如今想起来,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撕心裂肺的痛了,还能当做笑话讲出来。

胡小七揪他襟口不依,怨道:“先生,你这说的也太简单了!你是怎么被抓上山的,在山上都做了点什么,山匪是怎么死的,你又是如何下山的?这些都给我讲讲吧!”

“秘密。”

之后几日,饶是小七百般痴缠,也没能从朱焰口中套出半个字。

三日后,二人如约来到了绍兴府外几乎快要废弃的码头,因为这条水路被水匪盘踞,普通的商船已经不在此处经过,宁愿多绕上几十里路,也好过在这里冒人财两失之险。

岸边,杂草丛生,野花点点,它们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土地上肆意生长。偶尔,一两只水鸟掠过水面,停留在破败的栈桥上,用清脆的鸣叫打破这里的沉寂,却又在片刻后振翅高飞,留下空旷的回响。远处,河水悠悠,波光粼粼,映衬着两岸的青山与古木,勾勒出静谧深远的山水长卷。

一声鹧鸪啼,两名灰衣家仆已无声现于二人身后。这平平无奇的二人,便是胡小七花大价钱请来的暗卫。

“你确定你没被骗吧?这就是杀手榜前十?”朱焰余光瞥了一眼这扔人群里都看找不到的两个人,压低声音凑到了胡小七的耳畔。

小七勾着他的手指往前,虽是耳语,语气却是笃定:“我试过了,刀枪剑戟,百毒不侵。我持长剑,他们负手,都没办法靠近十步之内,出手只要一招,便将兵刃震作三截。放心吧,除了先生,我还没做过亏本的生意呢!”

几人踏上了码头边等着的那艘孤舟,船头老艄公并不言语,燃起引路香便摇摇晃晃撑起了船桨。胡小七月前已经托人给水匪首领传过话。申明此番以私人身份拜会,不过是交个朋友,与官府无涉。

水匪那边听说了这个新来的通判事迹,也觉得此人与州府内的贪官污吏不同,至少目前看起来还不同,收到他的拜帖,也没拒绝,派了接引船只候在河道中段。

这水匪头领名叫杨孚,祖上是船匠出身,在绍兴府内很有名,他从小耳濡目染,承袭了家传绝学,非常擅造大小船只。本来靠着这一技傍身,虽然不能大富大贵,至少也能吃饱喝足,衣食无忧。

然而五年前,官府要他们做一批官船,数量大,工艺要求高,当时说好是交货后就付钱。但是杨孚带着工匠忙了半个月,先交了三艘,可是货款迟迟不付,而且官府还三番五次催他赶工,以交货慢为由,克扣工钱。后来更是放话,若是一个月内交不上货,就治杨孚的罪。

杨孚一气之下,后面做的五艘官船偷工减料,下了河不出三个月就在河上散了架。而当时那几艘官船上装的,正是进贡给皇帝的一批奇石。知州江达听闻此事,大发雷霆,当即拍桌问罪追捕杨孚。

杨孚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带着船工们据河为寨,做起了水匪。这些工匠们手艺很是巧妙,做了十几艘包铁战船,外设箭垛炮台,内藏机栝木兵,官兵强攻不下来,也就作罢。这条河道也从此被水匪拦截,专门抢劫过往的商船。

胡小七本来只是听着还以为是民间传言夸大其词,待孤舟驶近水寨,抬头仰视,才体会到为什么官兵会十几日都无法攻破区区几条船了。

宽阔而平静的湖面上,战船傲然列阵,宛如龙行于水,气势恢宏,似一座座移动的水上堡垒。船身由坚固的橡木精心雕琢而成,外层包裹着铁皮,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更显威严。船头高昂,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蛟龙图腾,龙眼炯炯有神,好像是用一块巨大的铜镜制成,反射出强烈的阳光,刺向船下来人的眼睛。

船舷两侧,密布着排列整齐的箭孔与炮口,甲板上,身着铠甲的铁皮木人站立如松,手持长矛利剑,或是弓箭火铳,由机关连接在一起,几个人就能控制几十名铁皮士兵。船与船之间,以精巧的锁链相连,遇到危险也可以很快打开机关,断开链接,既保证了阵型的稳固,又便于相互支援。船身因为是铁皮包裹,即便失火也可免火势蔓延。

“胡大人,请吧。”正在发呆的胡小七,被来迎接他的船工唤回了神,搭着朱焰的胳膊,走上了战船放下的悬梯,上了不知道多少级台阶,又绕了多少个弯,行过数重舱室,才来到一扇石门跟前。

“胡大人,请进吧,我大哥已经恭候多时了。”那船工做了个请的动作,就退出了这层,胡小七与朱焰对视一眼,那两名暗卫已经率先走上前,推开了石门。

石门后是一间普通厢房,木床木桌,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房间中心摆了一具红漆木的棺材,上面雕龙画凤,式样繁复,里面还嵌套着一层黑色鎏金纹的内棺。

棺材后站着一位年约三十的男子,肤色白净,身形精壮,褐色头巾束发,粗布短打装扮。此刻正持铁锉打磨棺角,刃尖与木料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想必哥哥就是在世鲁班,巧手匠杨孚杨大哥吧?”胡小七微笑着拱了拱手,对着眼前人说道。

杨孚瞟了一眼,这少年郎风姿绰约,比自己想象中的新官还要年轻,“你就是那个新来的通判?”

“正是,小弟被派来绍兴府已有一年,早就听闻杨大哥巧手生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胡小七上前走了一步,将二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都说见棺发财,看来小弟今天来得巧了。”

“哼,你怎么不想,这是老子特意给你打的?”杨孚啐出口中铁钉,继续低头专心雕着棺材上的太阳神鸟。

胡小七仍是泰然自若地笑着,“这棺材如此精美,小弟自知不配。若是杨大哥真想杀我,那死了直接扔河里喂鱼了便是,哪里还用得着准备棺材。”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们这些当官的,平日里作威作福,死了就活该被分尸,还配睡什么棺材。”杨孚说话间,手中锉刀在棺面剐出半寸深痕。

胡小七不在意地又夸了他几句,见他面色有所缓和,才从怀中掏出了他当年犯案的卷宗:“根据衙门的记载,杨大哥当年之所以被判入狱,是因为弘治三年,杨家匠承造贡船倾覆,当时船上有进贡的三镶如意一柄、吉绸袍挂二十五套、饶绸袍料五十件、沉香二十斤、桂圆五桶、南枣五桶、花卉扇一百柄、外加奇石三十座。”

“放屁!全他妈是诬陷!”胡小七未说完,那杨孚就拍案怒道:“他妈的江大头一年也找不到奇石三十座,还什么沉香南枣?老子跟弟兄们给他做船跑船这么多年,见也没见过,就因为那一次事故,倒是都推到老子头上,他们落了个干净!”

“杨大哥别动怒,小弟特意去查过河道衙门的记档,那年绍兴府根本未采办过沉香南枣。”胡小七将那手抄的卷宗从中撕成了两半,温和说道:“这些衙门写的东西,你我都知道,三分真,七分假。然而凭这三分真,惊堂木一敲,牢狱之灾怕是就难逃了。”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怎么不去翻案,光撕了这手抄件有什么用?”杨孚语气有些烦躁,锉刀直指棺盖尖锐鸟喙:“你今日去把案底给我们兄弟消了,明日老子就散了这水寨,我们照样还做回平头百姓,省得你再白费口舌。”

胡小七眉心舒展,眼神却是凌厉,“杨大哥,这水寨里上上下下几十人,有冤案的怕不只是你一人。绍兴府过去十年来,冤假错案少说也有上百件,光是平几个案子,解决不了问题。今天官府放了你,明日找个借口便又能抓起你来,只要这官府不变,百姓的日子就不会改变。”

杨孚用力刻下一块木头,嘴里叼着一只铁钉含糊道:“那是官府的问题,不是老子的问题。你没能力改变那群狗官,那就别想来劝老子们下船。照你说的,我们这群戴罪之身,若是听了你的招安,前脚下船,后脚就被压入天牢。”

“小弟有没有能力改变绍兴府,还要仰仗诸位兄长。实不相瞒,小弟已经跟绍兴府周围的旗山、旋山、黑山几个山寨都谈妥。只要诸位愿归顺,小弟便上书请旨,在州府组建专属卫队,由通判直辖,专司监督现有官吏、侍卫及驻城军务。”

胡小七从怀中掏出一张写好的奏折,递给了杨孚,“诸位不仅能脱离罪身,不用再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督查绍兴府州的这些官员,有任何冤报或错报,诸位有异议,只要能拿到证据,均可上告于本官。”

杨孚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封墨迹未干的奏折,长长的赦免名单里,自己的名字郝然在列,眼神有些闪烁。

“而且杨大哥——”胡小七见他动摇,趁机逼近半步,声音直穿人心:“自诸位据守水道,商船几乎都不从这里走了。即便是有必经此路的商船,也是贿赂了官府,有官船护航。你们说是水匪,然没了过路的商船,那便是没了财路,空留一条清澈见底的河道,怕是日子也不太好过吧。再往后又作何打算呢?莫不是真成了匪寇,做起打家劫舍的勾当?那与你口中这些逼良为寇的狗官,又有何二致?”

他这话字字如重锤敲在杨孚心头,这条水道已近乎荒废,再耗下去,确实只能去抢劫平民的渔船和货船了。他手指扣着棺材角上的木屑,眯起眼睛盯着胡小七说道:“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凭这一纸空谈,就想让老子信你?说得好听,什么监军,都是幌子!我们这些人的话,那些贪官污吏、官官相护,怎么可能听?”

胡小七的手指也划过木刻的神鸟,语气真挚说道:“是啊,这绍兴府衙内,多年来江达一手遮天,州府已经如一潭死水。这时若有一颗石子搅起波澜,那便能漾起一圈圈的涟漪。而你们入府衙,就是更多的石子入水,这水越搅越浑,改变的机会才越多。在这官场中,总有人要往上走,而你们就如一把利剑,只要放在府衙里,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拿起剑指对方,到时候可就没有什么官官相护了。”

杨孚呆坐于原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锉刀,半晌,吹去了刀刃上残留的木屑,好似拿着什么易碎的珠宝一般,小心地将手边的刀、锉、斧一一放进了桌子上摊开的木制工具箱中,才缓缓开口:“小子,你可知,这是给谁做的棺材?”

胡小七绕着棺材走了几步,说道:“小弟若是猜得不错,应该是杨大哥给自己雕的吧?”

杨孚苦笑了一声,声音尽显凄凉,“老子自从做了这水匪,就把脑袋别在了裤腰上。唯一寄托就是尽毕生所学,给自己雕这口棺材,想着等这棺材雕好,就带着兄弟们打入衙门,杀光狗官,一了百了。但是这口棺材一雕就是五年,心里总是觉得,还差一点。人呐,果然是能有活路,谁也不愿意硬走那死路去。”他粗糙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抚摸着倒映摇曳烛火的漆面,眼神复杂,“如今看来,也是不用再雕下去了。”

胡小七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翘起,心下了然此事便是成了。

“小子,我们弟兄的命都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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