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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杏花雨-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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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七少时为了与老五争斗,练了些投掷功夫,手速了得,此刻见杨孚分神,伸手就将棺上压着的那枚圆形铜钱拈过来,笑吟吟道:“杨大哥,既然你这棺材暂时是用不上了,那不妨借小弟一用。”

杨孚还未来得及阻止,胡小七已经将那枚铜钱从指尖掷到了空中,“叮铛”一声脆响,骨碌碌落在了红漆棺内那只黑色的内棺盖正中央。这一碰,似乎触发了棺木上所有的机关,红漆棺外围的九轮圆日“嘎啦嘎啦”转动起来,一阵低沉而急促的齿轮咬合声音快速将空旷的室内填满。

棺木上栖的神鸟猛然探出棺面,喙中激射出数十支淬毒短弩,从四面八方带着凛冽的杀气,发出尖锐的啸声。这些箭矢密集如雨,织成了一张带有刺鼻的铁锈味和死亡气息的网,向着胡小七的方向扑来。

铁箭与钢刀的激烈冲撞声,如同夏日雷雨般骤起又骤息,仅在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如蝗虫般密集飞射的短箭,被两道银虹绞成碎片,散落一地,首尾分离。箭雨落,胡小七安然无恙地仍站在原地,朱焰以身为盾挡在了他的面前,但是二人身前又有那两名暗卫相护。

他们垂手立在棺木前,刚刚空中挥舞的那两把软刀,如今又已经缠回到了手腕处成为了两只银光闪闪的护腕,隐约还可以看到箭头撞击的痕迹。

杨孚有些惊讶地看着这满地狼藉,抬头就撞上胡小七眼底里深埋着的那丝狂妄,那人甩袖大笑跨出门槛,厢房中还回荡着他的声音,“哈哈哈哈,舒服!这钱落了地,就得听见点响儿!”

胡小七作为新官上任,不到两年猛烧这两把火,饶是没有江达上表,朝廷中也早已经有了传言。而江达自知比不得他探花出身,学富五车,又有背后商贾世家的财力支撑。虽然也舍不得他隔三差五送的金玉烟茶,但他在这府衙内,也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以前那些一心归属于自己的衙内官员,在胡小七的搅动下,也开始生了其他的心思。江达只得做个顺水人情,三番上书朝廷,大肆宣扬胡小七在绍兴府的功绩,早日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抛出去。

时光荏苒,不过七八载春秋,胡小七仕途亨通,青云直上,辗转几州郡后,终是荣耀归京,擢升吏部尚书。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地援引那些同样出身商贾的新晋才俊,使得这批官吏迅速崛起,胡小七自己在金银方面也得其助力,无需行贪腐之事,也有足够的银钱上下打点朝中关系。

此举不仅壮大了他的势力,也渐渐与那些根深蒂固、出身官宦世家的文武大臣形成了对立格局。而这微妙的平衡,恰好为皇帝提供了一股可资利用的力量,用以牵制并制衡那些世家子弟,稳固皇权之基。

胡小七在京中站稳了脚跟,也没忘记还留在家乡的胡老爷和王夫人。在朱焰的细心挑选下,在北郊给双亲置办了一间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距自己的府邸也不过三条街。附近有市集、医馆、距城门也很近,出了城门就是护城河,河水透亮清澈,游鱼其间,胡老爷无事就可以去河边垂钓。而王夫人爱花,朱焰挑的这座宅院中,有前后两个花园,还请来了皇宫别苑出来的花匠,寻来各式奇花异草,将宅院装点得花红柳绿,得四时锦绣。

“先生,让管家去接不就好了,怎么还亲自去跑一趟,这么远。”

万事俱备,只差将二老接过来,可是胡小七要职在身,难以离京,朱焰就主动提出,自己亲自去梓州府将胡老爷和王夫人护送入京。临行前,胡小七不舍地趴在朱焰肩头,软绵绵地抱怨道。

朱焰将他揽在怀中,低头吻了下他的脸颊,捏着他的鼻子宠溺道:“都已经是二品的大官了,怎么在床上还这般撒娇?”

胡小七故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手心,顺着指缝将他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含在口中舔舐轻咬,嘴里呜呜地说着:“官威再大,也压不住先生,那就只好靠撒娇求先生垂怜了。”

“这一路山高路远,管家不熟悉,夫人和老爷又很少出远门,有我陪着多少安心一些。为师既做你夫君,代你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朱焰被他闹得呼吸有些加重,抽出带着津液的手指,顺着脊沟缓缓往下,在他白皙的后背留下一串晶莹的水渍:“而且你现在身份不同往日,在朝中也多有树敌,万一真遇到危险,我还能保二老安危。”

说完,他猛一使劲,一只胳膊横过胡小七的小腹,提起了他柔软的腰肢,后背紧贴着自己片片红痕的胸膛,另一只手去捏着他的下颌,引得人扭过头来与自己缠绵交吻:“不过尽孝心之前,得先把夫君的职责尽到。我这番一去一回要几天?一次给你好不好?嗯?”

京城去梓州府确实是山高路远,虽然朱焰归心似箭,奈何胡老爷和王夫人上了年纪,又不宜颠簸劳顿,这一来一回竟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胡小七留在京城也没闲着,殿试完毕,又一批新科举子登榜,胡府准备借着筹办夏日宴的由头,广邀京中官吏之余,更将金榜题名者悉数请来赴宴,暗中延揽可用之才。

小七真正在意的,并非那些欣然赴约之人。更要紧的是甄别谁敢推却他的一纸金帖,那才是他真正要把握在手里的璞玉。

车轮滚滚,这边远行的朱焰终于带着梓州来的马车,入了京都的北城门。朱焰将二老在新宅安置下来已近三更天,后匆匆策马,赶回了胡尚书的府邸,瞧见胡小七正立在阶前送客。

昏黄烛火下,那人已不似年少时轻狂模样,鬓边早生华发,眼角也爬上了几丝细纹,看得朱焰心中五味杂陈。这一世已经是自己陪他最长的时间了,以前在山中千年如一日,容颜万年不变,如山巅积雪经年不化,光阴不过是日夜交替,毫无痕迹。

可是自从他转世为人,岁月便如同流沙匆匆滑过手心,总是觉得才刚见面,就又要道离别,怀中尚有余温,就又要想办法重新去牵起他的手。如今能看着他长大成人,再执手共度青丝成雪,也算是陪着他走过了凡人的一世,弥补了二人在山中时未曾历过的凡尘白首。

胡小七感觉到远处炙热的目光,转身撞进那人眼眸时,瞳中浮出了春水般的柔情和笑意,又碍着尚有外客,只好按耐下扑过去的冲动,将满腔热切化作温软一句:“先生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随着小七对面的客人循着他的眼神转身望过来,朱焰才注意到此人衣着打扮十分怪异。明明是盛夏,他却身穿一件纯黑色的长袍,头戴兜帽,将他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黑袍下散发出森森寒气。兜帽下是一张青铜面具,色泽斑驳,绿锈与铜绿交织,看起来已经用了很多年。

那面具上的双眼凸起向外,论从何种角度望去,都似直勾勾锁住观者。嘴角呈一个诡异的角度扯开,随着面具人的表情忽张忽翕,不喜不悲,时而狰狞,时而和善。覆盖住脸部的轮廓线条生硬而夸张,不似人间工匠所能雕琢出的物件。

朱焰能明显感觉到,那人看到自己的瞬间,整个人定在原地愣了一刻,面具后传来了一声轻笑,那声音听起来,着实让人不太舒服。

面具人拱手退了两步,尖锐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来:“看来胡大人还有要事,那小道就不打扰了。胡大人请留步,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胡小七心思早已不在这里,寒暄了几句,就忙挪到朱焰身后,悄悄勾住了他的手,拽着他迫不及待地往府门里走。朱焰心下不安,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弯腰踏上马车的面具人,他黑袍露出一角,腰间别着一块翡翠玉牌,那牌子分明是在哪里见过。

“先生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路上累了?”胡小七刚跨进寝房便欺身上前,将朱焰抵在雕花门扇上,勾住他的脖颈缠绵亲吻。踮起的足尖已微微发酸,却不见那人如往日般急切,反是怔怔任他动作。他索性贴着对方耳畔轻喘:“正巧今晨陛下赐了御膳房新制的红枣糕,我叫人端来给先生补气血可好?”

“御灵阁!”一道金光闪过朱焰的脑海中,那块玉牌上次见到,便是周朝宫殿里腥风血雨之时,那御灵阁阁主腰间悬着的令牌。可今日见到的那人虽蒙着面,身形声线却与记忆中癫狂嗜血的阁主大相径庭。

“咦?那人神秘得很,几乎不在人前露面,先生如何认得?”胡小七闻言也是一愣,惊诧地挑眉。

朱焰将一心求欢的小七从身上摘下来,扶坐在床边,正色道:“你素来厌憎这些假道士,怎么一段时间不在,还把这种人往家里带?”

“先生可真是越活越年轻,这话听着跟三岁孩童一般。我在这官场摸爬滚打,何时能按自己的喜好做事了?”胡小七身子后仰撑在锦衾间,松垮衣襟泄出春光点点,眼波流转诉说多日相思,“那人不是普通的道士,有些法力在身上,是他们阁中的天师。”

“我不管他天师还是地师,他怎么会来我们府上?”朱焰对这御灵阁总是充满敌意,凡人的贪婪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每次他们出现,就伴着杀戮和动荡不安。

“他来与我谈生意,开价不低,不过......我还在考虑。”胡小七有些不耐烦,抓住朱焰的肩膀,将他推倒在了床上,翻身跨坐其腰腹间,俯下身子叼住他的腰带慢慢扯开,“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先生真的要在这良辰夜与我谈论其他的男人吗?”

饶是朱焰还有满腹的疑问,都被他的柔情蜜意堵在了口中,一句话也问不出来。日后再说起,胡小七也只是说得了圣上的令,帮着他们找些东西,他也知这除妖阁并非表面看起来这般干净,自己心里有数,让朱焰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这是胡小七说得最多的谎言。

朱焰自然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几百年过去,这御灵阁似乎能感受到人间这股强大的妖力从未消失,不遗余力地搜寻他身上残留的千年狐妖法力。

毕竟这些年来,随着这位万妖山神的足迹遍布凡间,千年以上修为的妖精,八成都已经投奔了次焰山。剩下的不是已经被妖道吃光殆尽,就是占据了一方宝地,易守难攻,借地势之险潜心修行,只待渡劫飞升之日,彻底脱离凡人追剿。

像朱焰这般带着法力禁制仍泄出狐妖气息,还敢旁若无人在凡间四处游荡,时不时出现在不同的国家,留下些许痕迹后,又销声匿迹数十年的妖精,已经是很难得的猎物了。

“若非女娲娘娘有令,禁用神力入凡间,真想把这群人一把火全部烧掉,永绝于世间,连阴曹地府都别想去。”

有时,朱焰看着院中成群结队的蚂蚁,总是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可是一想到自己在凡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要这群蚂蚁不要爬到自己的脚上,也只有任他们去了。

“上次回山,小七的伤势已经大好,化形都可以维持住一两天的时间了。看来这因果应该也是还得差不多了,等这事情结束,一定要给次焰山多加几层结界,人间这破地方,再也不要来了。他若是再敢闹,就把他腿打断!”朱焰心中想得再凶狠,低头看到怀中熟睡的心尖上的人儿,也只舍得重重点一下额头,流光闪过,心脏才会随之跳动一刻。

当朱焰以为这一世终于能松口气——既未沦落风尘求财,也未遭帝王强权逼迫;亲眷和睦无背叛之忧,身无残缺不生怨怼;朝堂谨言慎行,府邸守卫森严,再不必忧心暗箭难防——偏偏就在这看似安稳之际,命数早已埋下的劫难终究还是逃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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