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可办妥了?」曦徽走到桌边坐下,语气冷淡,与面对定王时的恭敬判若两人。
翠娘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姑娘放心,王大人对我啊,那可是言听计从,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我呢。」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东西拿到了?」曦徽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翠娘这副做派让她从心底泛起一阵恶心,若非为了定王的计划,她才不屑与这种人打交道。
翠娘见曦徽似有不悦,收敛了几分媚态,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娇滴滴地说道:「姑娘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那王大人,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几杯酒下肚,什么都往外倒,连他爹娘当年的韵事都能说出来,真是笑死我了。」
曦徽一把夺过那张纸,展开细看,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张怀远这些年来贪污受贿的证据,甚至还有他私宅的位置图。
「姑娘,奴家为了帮你拿到这些东西,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你可要好好犒劳犒劳奴家才是。」翠娘见曦徽面色稍缓,又凑上前去,故意用丰满的胸脯蹭曦徽的手臂。
曦徽嫌恶地躲开,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少不了你的好处,安心等着便是。」
说罢,曦徽起身欲走,却被翠娘一把拉住:「姑娘,您就这么走了?奴家还有好多话想跟您说呢,不如……」
翠娘话还没说完,便被曦徽猛地甩开,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错愕和怨毒。
曦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刺骨:「翠娘,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话不该问,不该说,不该想,否则……」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翠娘脸色惨白,咬着嘴唇不敢再言语。
曦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只留下翠娘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瑟瑟发抖。
曦徽一袭青衫,身姿窈窕,步履轻盈地离开了翠娘的脂粉铺子,往城外而去。夕阳如血,残光倾泻,将她的影子拉得格外漫长,平添几分萧索。此番前去,是为了查探张怀远那处隐秘私宅。翠娘给的地图虽详尽,但她向来谨慎,事关重大,必要亲眼确认方能安心。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处幽静的山谷。
这山谷,便是地图上所标,张怀远金屋藏娇之地。曦徽翻身下马,将马匹系在隐蔽处,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山谷。谷内鸟语花香,景色怡人,仿若世外桃源,与外界喧嚣隔绝。她沿着蜿蜒小径而行,心中却愈发警惕。张怀远位高权重,他的私宅定然戒备森严。
不出所料,没走多久,便察觉到暗处人影晃动。曦徽放慢脚步,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寻找藏身之处。便在此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几声压低的交谈,曦徽心中一凛,闪身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干后,屏住呼吸。
「你说老爷这次怎么突然想起要来这庄子上住?咱们这都多久没来过了,很多地方都荒废了,还得抓紧时间收拾。」
「谁知道呢,老爷的心思,咱们做下人的,哪能猜得到?」
「嘘,小声点!老爷最讨厌咱们在背后议论他,要是被他听见,小心你的皮!」
两个家丁模样的男子说着,从曦徽藏身的树旁走过,浑然不觉她的存在。待两人走远,曦徽才从树后走出,继续朝山谷深处走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处精致院落出现在眼前。院墙高耸,朱漆大门紧闭,门口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赫然便是张怀远的私宅。曦徽躲在暗处观察,心中暗自思忖该如何潜入。
便在这时,院内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伴随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曦徽心中一动,这声音……
曦徽猫着身子,纤细的身影掩在斑驳的墙垣后。她轻轻拨开墙角的枯枝败叶,露出一线缝隙,目光如冰,直直地探进院内。
只见院中奇石嶙峋,溪水潺潺,楼台亭榭,无一不精致奢华。
而那精致的亭台中,竟有一对男女旁若无人地纠缠在一起,衣衫凌乱,难舍难分。
那男子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不是那张怀远又是哪个?
可他怀中搂着的女子,身段妖娆,媚眼如丝,不正是王林日思夜想的翠娘?
两人难分难舍,你侬我侬,全然没发现墙角处那双冰冷刺骨的眸子。
曦徽就这般看着,冷冷地看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呵,这翠娘,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狐媚子!一边吊着王林,一边又勾搭上了张怀远,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货!
只是,这两人是如何勾搭在一起的?
难道……是陷阱?
曦徽心口一窒,王林那些秘密,莫不是张怀远故意放出的诱饵?让她借翠娘之手,将罪证送到定王面前?
这个念头一起,曦徽便觉遍体生寒。若是真的,那张怀远的心机,未免也太深沉可怕了些!
他究竟意欲何为?
曦徽心中疑云密布,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深究之时。事不宜迟,她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定王,否则后果难料!
念及此,曦徽不再迟疑,足尖轻点,悄然离开了张怀远的宅邸。
她前脚刚走,假山后一处隐蔽的暗门便悄然开启,一个黑衣人闪身而出。
他望着曦徽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棋子,已经入局了……」
语毕,黑影没入黑暗,暗门复又关上,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山谷寂静,唯有夜风拂过,带来阵阵寒意,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