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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百黎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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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球的羽翼如利刃般划开云层,强劲的风声在耳畔呼啸,小夭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恰似她此刻纷乱如麻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涂山璟坐在她身后,手臂小心翼翼地虚虚环着她的腰,既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弄疼了她,又满心担忧她会不慎摔落,那模样,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又最易碎的宝物。

百黎的山川在脚下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壮丽画卷,郁郁葱葱的密林中,古老的巫族村落若隐若现,像是隐匿在岁月深处的神秘符号。毛球在空中盘旋几圈后,缓缓落在一片开满桃花的山谷中。桃花灼灼,如天边的云霞,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沉醉。

小夭轻盈地跳下鸟背,伸出掌心,恰好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这片花瓣在她掌心轻轻颤动,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这里的气息让她莫名地感到熟悉,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她的母亲西陵珩曾是百黎的巫女,而她体内那神秘的蛊,或许就源于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

毛球急切地啄了啄她的裙角,喉咙里发出短促的鸣叫,示意她跟上。小夭顺着毛球指引的方向走去,穿过那片如梦似幻的桃林,一座石砌的祭坛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祭坛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历经岁月的侵蚀,依旧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小夭缓缓伸出指尖,轻轻触上那些纹路,刹那间,血脉中微微躁动,仿佛在回应着什么。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里,或许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所在。

涂山璟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微微皱眉,轻声说道:“百黎的巫蛊之术,向来不外传。” 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又有些许无奈。

小夭没有回头,她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可我母亲是西陵珩。” 话语里透着一丝倔强,也有着对往昔的怀念。

就在这时,毛球突然飞到祭坛中央,用爪子用力扒开一块石板,石板下隐藏的暗格随之显露出来。小夭心中一震,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相柳果然来过。这个念头如同火苗,瞬间点燃了她心中的万千思绪。

百黎的竹楼内,悠悠檀香袅袅,给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

小夭的脚步沉重而迟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回忆之上,一步一步地踏上那木质台阶,每一步都似承载着千钧的重量。她抬手,缓缓推开那扇门,门轴转动,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她的心情万分沉重,上一次在这儿与娘亲话别,她满心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入这个满是伤心回忆的地方。可命运好似一个无情的玩笑,兜兜转转,她竟还是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为爹娘虔诚地敬上三炷香。香烟袅袅上升,带着她的思念飘向远方。随后,她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她在心底默默渴求着父母的庇护,多希望娘亲的在天之灵能够感知到她的痛苦,给予她些许慰藉。

“小姐。” 百黎老族长不知何时走上前来,他微微弯腰,深深地施了一礼,以此表达对巫女之女应有的尊敬,“小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

小夭微微欠身,回礼道:“老族长,实在是唐突了。我此番前来,是想问一下关于蛊虫的事情。”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忐忑,又有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老族长目光温和,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不知小姐问的是哪一种?我们百黎之地蛊虫繁多,小姐想知道的蛊虫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小夭顿了顿,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有没有一种蛊,我疼对方也疼,中了之后还可以转移的?”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似乎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老族长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原本微微佝偻的身体缓缓坐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势。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骨铃,一时间,竹楼内安静得仿佛能听见毛球扑棱翅膀的细微声响。这种安静,让人感到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老族长深深地看了小夭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突然,他抬起手,示意其他族人退下。待竹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才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只漆黑如墨的陶罐,罐身刻满了奇诡难辨的符文,透着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三百年来,只有三人种成过此蛊。” 他一边说着,苍老的手指缓缓揭开了陶罐的盖子,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陶罐打开,里面竟是一对晶莹剔透、仿若冰雪雕琢而成的冰蚕,它们在罐中轻轻蠕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为赤宸大人与西陵巫女,二为……”

小夭的呼吸瞬间停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老族长,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那模样,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三为九命相柳。” 老族长紧紧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小夭的心上,“与一位神族女子。”

“此为:情人蛊,同命连心,生死与共。” 老族长的声音沙哑得如同枯叶相互摩擦,在寂静的竹楼内格外清晰,一字一句都仿佛带着魔力,在小夭的耳边不断回荡。

小夭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疼痛。老族长的话,好似一记重锤,在她耳边不断回荡——“同命连心,生死与共”。这几个字,像是一道咒语,将她的思绪拉回到那些与相柳共度的时光。

与此同时,“哐当” 一声脆响,茶杯从涂山璟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竹楼内令人窒息的安静。

老族长瞧了瞧两人,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岁月的沧桑和对世间情爱的感慨。他继续说道:“但种下这情人蛊,有个至关重要的前提,那便是彼此情根深种,真心相爱。小姐你提及将蛊转移到他人身上,这谈何容易啊!那转移之人,不但要深陷情网,爱得死心塌地,还得毫无保留、心甘情愿地承接。可茫茫天地之间,芸芸众生里,这般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傻子’,实在是少之又少啊。”

小夭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急切地又问:“此蛊怎么解?”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又有着深深的恐惧,仿佛害怕听到那个残酷的答案。

“此蛊无解。” 老族长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悲悯,“斩断因果何其难。”

毛球突然跳到案几上,焦躁地啄着茶杯,发出急切的叫声,仿佛在催促着什么,又像是在为小夭着急。

小夭回过神来,想起在玉山看到的画面,相柳自舍两命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她的声音发颤:“原来如此。” 那声音里,有着恍然大悟的苦涩,也有着对过往的深深怀念

—— 原来她的话,他一直都默默记在心里,并且努力为她实现,从无失言!

毛球突然尖锐地啼叫起来,翅膀指向一幅画像。小夭的目光顺着毛球的翅膀望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她缓缓走向画像,手指触上画像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画中白衣男子的衣袂竟无风自动,仿佛被一阵神秘的风吹拂。在父母的画像下,那幅始终模糊的银发男子轮廓突然泛起水纹般的涟漪,紧接着,相柳的面容在画中渐渐清晰,眉目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画里走出来。

--银发如雪,背影孤绝,旁边站的竟然是小夭。她看着画中的自己和相柳,一时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老族长们见状,纷纷倒吸冷气,随后不约而同地跪伏于地——这是巫族画像通灵的征兆,是极为罕见的异象。

“相柳......” 小夭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他微扬的唇角,那里还噙着她最熟悉的讥诮笑意。泪水不受控制地砸在画轴上,竟被画卷吸收,画中人的衣袍渐渐染上她眼泪的温度,仿佛他们之间的情感,跨越了生死和时空的界限。

毛球突然激动地扑到画前,用翅膀用力拍打画面,发出哀戚的啼鸣,那声音,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和思念。

老族长颤声道:“画灵显形,是逝者魂魄未散的证据......”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敬畏,也有着对小夭的同情。

涂山璟站在一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他看着小夭整个人都贴在画上,脸颊贴着画中人的胸膛,仿佛在聆听根本不存在的心跳。那个总是对他克制守礼的妻子,此刻正毫无保留地将满腔爱意倾注在一幅画像前。这一幕,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在哪里?” 小夭突然转身,求助的目光看着老族长,眼中燃着骇人的执念,“告诉我怎么找到他!” 她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求,又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老族长被她眼中的疯狂震慑,连连摆手:“这个我真不知道。” 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抱歉。

小 夭的声音陡然冷静下来,可那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千疮百孔却又无比坚定的心。她知道,无论多么艰难,她都要找到相柳,哪怕希望渺茫,哪怕要付出一切代价......

方才汹涌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眼底只余一片锐利清明。

问老族长:“我们走后,有人来过吗?”

老族长思考片刻,“的确有一个带着鬼面具的年轻人来过,不过他持的是鬼方氏的令牌。”

--鬼方氏

身后的涂山璟沉默地站在一旁,用手苦苦支撑着濒临倒地的身体,从他听到同命连心的情人蛊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局外人,因为他的妻子深爱着相柳,而且相柳舍命救她,胸口闷痛,背影佝偻。他什么也不能做,也不敢做。

小夭目光穿过涂山璟,望向远处的天际。这一次,她选择直面自己的心。

"璟。"她这段时间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唤他,"我......"

"去吧。"涂山璟打断她,嘴角扯出惨淡的笑,"我陪你。"他转身时,一滴血泪落在青石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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