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昨日是梦境,那今早便是虚幻。
她在一个混乱的房间醒来,宿醉过后,身体一片狼藉,浴室里有水流声,她扶着枕畔下床能感受到某种的痛意,她慌乱拉着衣衫,那人就那么从浴室走出。他发尖的水珠滴在地毯上,一步步向她逼近。
“怎么是你?”她不安地扶着床沿。
“你还以为是谁?”虞舜英被她这句话惹火了,这女人胡乱睡和男人睡了,还不知道睡她的是谁?
“怎么?以前也有这种事,所以搞不清楚是哪个男人?”他捏起她的下巴,发尖水珠滴到她清瘦的锁骨上,她的身躯微微颤着,却一把被他搂住,逼问着:“是不是?”
她恶狠狠瞪他:“关你什么事?”
“呵。”虞舜英冷笑将她推倒在床上,“也是,三年,够睡不少男人了。”他转身去穿衣服,今早他让助理送到这里,转眼一看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不是宋晚声,就是向南熹。
昨夜他太尽兴,直接关了机,这全都要怪她,他冷冷盯着禾绾一眼,她捂着身上薄薄的白衣在找她的衣裳,两根细细蓝雪色肩带就那么从肩上滑下来。
“别找了。”他拽过她,扔给她一件外套。禾晚觉得狼狈,她满身痕迹,可这个狗人却神清气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有未婚妻的,而且昨晚我喝醉了,你趁人之危,我可以报.警。”
“你去啊。”他皮笑肉不笑,显然很嚣张,一双眼像听了什么笑话,明眸似睐又透着深不见底的冷气。
他现在与虞家人的行事风格愈渐契合,从前他在禾绾面前还会装一装,现在两人撕破脸,他是彻底连装都不想装了,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他的恶劣:“你半夜醉倒在酒店长廊,又和我睡了一觉,你说警察是会信你莫名其妙被睡?还是信你是出来卖的?”
“你…”禾绾气红了脸,不想与他争辩,胡乱穿上外套要往外走。
虞舜英陡然将她拉回,指腹按过她的唇角,嗓音又热又冷,如此蛊惑人心。“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禾绾的心漏了一拍,脚步微软,挣不开他的力道,冷道:“什么?”
他单掌扶着她的后腰,在她耳边低语:“昨晚我可没戴.套。”嗓音残忍可笑,距离拉远一看,他眼角的笑意透着黑,不知哪里变出一粒药喂进她嘴里:“你说忘了什么?”
“避孕药?”她口中生涩难当,虞舜英一抬她的下巴,那粒药丸便被她咽了下去。
他还在冷笑:“是啊,你不是向来特别小心?看来是近年睡的男人太多,连药都不想吃了?”
禾绾说不出话,虞舜英羞辱人相当有一套,她不想激怒他,她还得回加州去。
“现在你没有后顾之忧了,我可以走了吗?”她的脸色已温红到一个不正常的地步,赤脚踩在地毯上,连双鞋都找不到,风衣腰带系得紧紧实实,束缚着那盈盈一握的腰,却有股铮铮向上,不甘摧折的劲儿。
虞舜英随手一抬,禾绾便夺门而去,刚到门口打开门,瞳孔放大,“啪!”门外人迎面给她一巴掌,她倒在玄关处的地毯上,唇角挂着一丝血迹。
江榄月怒目圆睁地立在门口,她身后还立着宋晚声和向南熹,再后面是虞舜英的助理,好像姓周?
“禾绾?”直到向南熹出声,宋晚声才认出她,惊道:“原来昨夜那个女人是你啊。”
她长发散乱,瘫软在地,唇角血迹滴在身前,被她胡乱擦去,流下一抹狼狈血痕,风衣下摆光裸雪白的小腿上一片青紫交杂触目惊心的爱.痕。
江榄月气红了眼,踩着高跟鞋就要往她身上踹去,被向南熹拦下:“你先搞清楚情况!”
这时虞舜英立在落地窗前蹙着眉,远远见禾绾摸着墙壁艰难站起身,那摇摇欲坠的狼狈摸样,玄关处在他看来是发暗的,那地方甚至有点报复快感。
江榄月冲到他面前直视他,眼中带着愤怒的泪光:“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是她勾引你?”
“昨晚她喝醉了,我睡了她,就这么简单。”
“虞舜英!啪!”江榄月抬手了给他一巴掌,响在偌大的室内,甚至有回音。向南熹和宋晚声都惊呆了,助理周甚至还站在后面低着头。
禾绾摸着门板想逃离,奈何这三人堵住她的去路,她只能半靠着墙壁支撑着脆弱疲惫的身躯,以防止自己倒下。
所有人都在等虞舜英回应,他仍旧冷笑:“江大小姐,我早说过,我虞舜英就是这样的人,你受得了就受,受不了就走,是你自己上赶着,结了还能离,何况现在还没结,现在悔婚也不迟。”
“你!贱人!啪!”江榄月又给了他一巴掌,抓着他的衣襟拳打脚踢,向南熹和宋晚声冲进去拉架,门口让出空隙,禾绾逃命般钻了出去。
虞舜英立在后方眼见她像逃难似的逃之夭夭,一颗心渐渐沉入海底,眸色也跟着变暗,猛地抓住江榄月的手腕甩开她道:“够了!!!”
“虞舜英!你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更更不会放过她!想悔婚?你做梦!!!”江榄月扶着沙发嘶吼一声,痛哭着冲出门去。
虞舜英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闷着一团无处发泄的火,将茶几上一只花瓶砸倒在地后,按着太阳穴倒陷在沙发里。
向南熹也倒吸一口气:“你这怎么回事啊?禾绾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夜打你电话也不接,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说不来就不来,结果在人家酒店里睡姑娘?传出去多可笑?”
宋晚声往里转转,“啧啧”两声,“还能怎么着,旧爱重逢,□□重燃了呗,要不然这床上床下的,昨夜怕是大战了十几个回合吧?虞十七郎?”
“滚!”虞舜英随手抄起个烟灰缸扔他,这时门外助理垂头正步进来:“虞少,抱歉,是我办事不力,今早我回去取衣物,撞见了江小姐,被她跟踪到此。”
虞舜英闭眼一言不发,翘着二郎腿,按着太阳穴,等气压低下一个度,他才缓缓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今天起不用跟我混了。”他拎起外套琅琅出门,剩助理愣在原地。
时至今日,他谁都不信。
禾绾似被一阵头疼脑热的熏风吹出门,扶着路边的石墩子才幡然醒悟,这是她订的酒店房间,她为什么要走,应该是虞舜英走才对!
她脚上甚至连双鞋都没有,光着脚踩在扫雪过后湿冷的地面上,冷得人骨骼打颤,每一步都像踩在尖刀上。
所有证件都落在酒店里,她沿着路边走,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虞舜英降下车窗说:“上车。”
她不理,风吹过来,冷得她的脚指头都蜷缩着,虞舜英直勾勾盯着她冻红的双脚,寒风吹得她十分凄惨,发丝飘满一后背,她不适地将两只脚往后缩一缩,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我说上车!你打算冻死在这吗?!”
这时一辆公交停靠,他这一吼,不少人投来目光。
禾绾如见救命稻草,拼命往公交上挤,虞舜英下车将她拦腰抓住,抱起来就往车里塞。
“救命啊!”她扒拉着车窗,虞舜英抓着她后脑的发丝往车里一拽。
路边有热心大妈制止道:“年轻人,对待女朋友怎么这么蛮横呀?这小姑娘是你的谁?你别动啊,你再动她,我就报警。”
大妈举着手机就要拍摄取证,被虞舜英狠狠一瞪,吓得后退几步。
车子很快开走,禾绾缩在后座,冻僵的双脚复活过来,车上甚至有她的包包,包里都是她的证件。
虞舜英开着车,脸色又沉又暗,扔过来一张羊绒毯,禾绾抱着自己整个人都裹在毯子里,虚弱道:“你要去哪里?”
无人回应,京都又开始下雪,她昏昏欲睡,早饭也没吃,开始腹痛起来。
车窗外白茫茫一片,高架桥上风雪交加,冰雹胡乱拍在挡风玻璃上,车速越飙越快,他的背影如此虚无,让她觉得今天指不定会命丧于此,捂着剧痛的腹部在后座嘤咛起来。他的眼睛透过前视镜向后微微一扫,车速放缓了。
车竟然驶进赫鲁纳,幽绿落雪,翠屏山顶的积雪遥遥相望,路旁笔挺的松柏下,黑色车身似缓缓前进的行军,终于停在赫鲁纳楼下。
“你干什么?”
虞舜英下车来抱她,她抗拒着,发丝撵在汗湿的脖颈间,唇角破了个口子,挂着干涸的血迹,体温像个滚炉。虞舜英最后失去耐心,连着毯子将她一把拽进怀里抱出来时巅了一下。
“啊。”她揪着毯子在他怀里缩成一团,额角直冒冷汗,下身有股热流。
虞舜英不知不觉在她腰身下方往上托了一把,摸到一手血迹,蹙眉道:“麻烦。”
他抱着她往楼上浴室里去,放好热水,摸向她腰间风衣的纽结,她虚弱哭道:“别、别动我。”
他一愣,气得摔门而去,上衣还沾了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