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演的那个角色，其实是小妈的经历？”

两人洗好澡后躺在同一个被筒里，继续方才的话题。

陈谨捧着林延的手心，一根根捋着林延的手指。

“差不多吧，就是我没想到小妈结婚前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也怪不得李导一眼就挑中了我。”

“你和小妈长的很像。”林延用下巴压了压被子，正对着他的脸，客观评价道。

“林哥，你说为什么外公没有去找小外公呀？”陈谨捏着林延手上的戒指转了转。

林延垂眸沉思了片刻猜道：“可能是愧疚吧。”

“愧疚不应该弥补吗？”

“不知道，人各有异。”

“那换你你会怎么做？”陈谨抛了个情景出来。

“弥补吧。”林延眼眸暗了暗。

小妈说的对，有些事就是想不通的，就像要不是当事人当面解释，陈谨也想不通小妈和李导之间的往事纠纷。

“不说这些，你晚饭吃饱了吗？我光顾着找吊坠，都没见你吃两口。”

“吃饱了，藤椒牛肉很好吃。”林延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欠，生物钟准时准点发作了。

“等过两天做个检查就能出院了，说好的，我们先出去转一圈。”陈谨环抱住林延的后背拍了拍。

“嗯，销假还要等几天审批，等回来应该就差不多了。”林延困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嘴里还喃喃答着他的话。

困意是会传染的，再加上屋里暖气供的足，空气里满是浓郁的沁香，陈谨半刻钟都没撑就醉倒在了梅林里。

自打林延第二阶段结束后，他对林延信息素的敏感度就渐渐升了起来，其实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他对其他人信息素的感知都大大降低了。

陈谨这个猜测在拿到最后一次体检报告时得到了应证，所谓的后遗症就包含了他现阶段的情况。

“Omega腺体恢复的非常好，在发育上比同龄人的正常腺体还要健康。alpha的腺体情况也在正常范围内，除了对外界信息素的感知减弱外，暂时没有别的影响。”余晓夕捧着一堆纸质报告看了半天，最后挨个签字放进了塑料袋里。

“会对alpha的生活造成什么困扰吗？”没等陈谨道谢，林延就紧跟着把话问了出来。

余晓夕抬眸朝林延望了过去，又移开视线瞥了他一眼。

“从社会学角度来看，alpha的出轨率会大大降低。”

“谢谢余医生，后续有问题我再咨询你，感谢你这段时间的治疗。”陈谨先一步站起身，跟余晓夕握了手，心里暗暗感谢余医生这句社会学的总结。

“谢谢余医生。”林延同样跟余晓夕握了手。

“很高兴能帮到你们，祝你们生活愉快。”

余晓夕客套着送他俩离开的病房，这小半年的住院时光算是告一段落了。

陈谨安排护工和家政公司把东西运回家里，自己则直接带着林延闪现到了机场。

他们这个时间挑的很好，C市和Q市难得都是大晴天，飞机一路飞下来连气流颠簸都没有。

Q市的气候要比C市湿润一些，气温也比C市高了不少。陈谨订了个雪山脚下挨着陶瓷镇的民宿，才放好行李，就带着林延外出选购去了。

“这边巷口有家老牌的瓷器店，要过年了，挑几副碗碟带回去，等年底去看妈的时候，也给妈带一套。”陈谨没开手机导航，牵着林延在巷子里七拐八绕的打转。

这儿的街景很有特色，墙面上嵌了形态各异的碎瓷画，每家店门口都悬着漂亮的瓷制风铃，不时几缕微风划过，整条巷子都回荡起清脆的击打声。

“你以前经常来这儿吗？”林延走马观花看了一路，见到老店的门匾后随口问了句。

陈谨停下脚步，面向林延转过了身，答道：“自己来过两次，以前和朋友计划过要来，后来出了点意外，就自己多来了几趟。“

“嗯，进去吧。”林延没多问，倒是他答得过于郑重了。

这家店门匾不大，店里走廊很狭长，靠墙的两边挂着各式各样的展出品，穿过长廊后是一间很宽的内室，沿着房间四周的展桌上摆满了可售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等等。

“店主不在吗？”林延在屋里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了门口的小收银台上。

“店主是个大爷，应该在后院烧瓷呢，咱们自己先挑挑看，等结账的时候再去叫他。”陈谨看重了右手边的一套白釉碗碟。

光滑的釉面白中略泛灰色，底端雕了一朵半开的莲花，拿起在阳光下看的时候，浅底沉下去的阴影，就像是盛了水的池塘，衬的莲花更加栩栩如生。

“这套送到老宅，茶壶什么的就不要了，家里收的太多，买了也用不上。”

林延学着他的模样捧起了一个盘子，阳光顺着窗户洒在林延手上，修长的食指微屈顶着圆盘，细腻的皮肤裹着分明的骨节，陈谨一时有些分不清哪个更像瓷器。

“我付钱，过年给小妈送过去。”林延把盘子放回了原处，一分神又被隔壁的盘子夺去了目光。

两人来来回回把屋里的瓷器挑了个遍，最后选了五套不同品种的包了起来。

“大爷，我们结个帐。”陈谨扒着门朝后院喊了一声。

“诶！诶！好！这就来了，小婷，你去帮爷爷收个钱。”大爷高声嚷了句，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个捧着手机的年轻女孩。

“这五套分开包起来，你扫我，还是我扫你？”陈谨端着碗碟放到收银台前，打开手机就要付账。

“我来付。”林延伸手按下了他的手机，侧身上步挡在了他身前。

“没事林哥，哪能让你出钱？”陈谨拉扯着挤到了收银台边，这才注意到那个叫小婷的姑娘瞪圆了眼。

“你，你，你，你，你是陈谨！”小婷连连后退几步，手里的手机都掉到了桌面上。

陈谨没想到能在这儿被认出来，这么偏远的小地方，还是旅游淡季，在一个藏在巷子里的老店里，带着老婆被路人当面喊出大名。

“师弟还没洗好吗？”

嗯？陈谨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好像听到方逐清的声音了。

“好了，师哥也串肉？”

等等，这好像是他的声音。

陈谨寻声低下了头，刚好看到了桌上手机里的满屏粉色爱心。

“小心点手，别扎到了。”

论被CP粉偶遇和真老婆逛街是什么感受？

“你好。”陈谨尴尬挤出个微笑，对着姑娘挥了挥手。

“天哪！天哪！天哪！真的是陈谨！那个，可以签名吗？”小姑娘手忙脚乱关掉了手机，从一旁的木抽屉里翻了个本子出来。

陈谨和林延偏头对视了一眼，显然这也是林延第一次见追星现场。

“有照片或者手幅吗？”公司有规定，签名不是哪儿都能签的。

“有，有，有，有，有，那个，你等一下，在我房间里，你能不能等我拿一下？”小婷左顾右盼朝后院瞥了好几眼，生怕他跑了似的不断踌躇道。

“可以，我还没付钱，不会跑。”

“好，那你等一下，我很快的，你等一下！”小婷边说边往后院跑，出门时险些绊到门框。

“你的粉丝吗？”等人没影后，林延才小声问了一句。

“应该是CP粉，我和师哥的。”陈谨低声解释了一句。

林延若有所思朝后退了一步，问道：“那我在，会不会影响到你？”

“没事，我们可以让她保密。”陈谨抬手牵住了林延的胳膊，把林延往身侧拽了一把。

那姑娘动作很快，抱着一大摊物料就冲了进来，看见他人还在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可以签这个吗？”小婷在一堆手幅里翻了一圈，最后挑了个最为委婉的手幅摊在了收银台上。

【好兄弟，亲同门，莫问来日，感情深】

【假骨科，真情人，XXXX，XXX】

后面那串押韵的话，陈谨只看到了前半段，不过他平时不太关注这些，要是张慎在的话，说不定还能把后半句接上。

“为难的话，不签也没关系，不好意思……”小姑娘脸都臊红了，赶忙张开双手盖在了【情人】两个字上。

“没关系，但是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发到网上去？还有我今天的行程也是私人的，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谢谢！我不会说的。”小婷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慌慌张张拔开了支金色的笔放在了手幅上。

陈谨在右下角签好了名字，盖上笔盖后，把手幅推了过去。

“谢谢！谢谢！谢谢！我这就给你打包。“小婷捂着嘴，把手幅小心翼翼收到了桌下，颤抖着手从一旁把包装材料掏了出来。

“还没付钱。”陈谨出声提醒道。

“哦哦哦，一共，一共1400块，分开包是吗？”小姑娘拿起手边的计算器敲了敲，还没等机器报完，就直接给他抹了零。

【到账1400元。】机械女声响了起来。

陈谨一回头，就看见林延付完钱放下了手机。

“分开包。”林延应了小婷的问题。

“好的！好的！”小姑娘脸上的颜色还没淡下去，手上动作却是格外麻利，边包边抬眼偷偷往他和林延身上瞧，一副欲言又止，克己复礼的模样。

等瓷器全都包好交到他们俩手里，那姑娘才冒昧问了句：“那个，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不会往外说的！我发誓！“

陈谨回头跟林延对视了一眼，林延微乎其微地点了下头，陈谨才出声道：“你问吧。“

“你和方老师是真的吗？“这姑娘问的很小心，亢奋地不停踮着脚，十指紧紧攥在一起。

这个问题太直白了，陈谨都没法点头yes，摇头no。只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回应道：“刚才你包的那副红釉的，就是要带给方老师的。”

小姑娘当场愣在了原地，陈谨也不知道这话她是怎么理解的，不过被人发现了总不是什么好事，匆匆说了再见，就带着林延回了民宿。

“假骨科，真情人，假戏真做，谁能分？”林延搬着板凳坐在厨房门框，清冷的声线念了段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