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他暗戳戳的转头去问初三:“初三,我问你个问题。”
“嗯?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初三随时准备抱大腿。
大腿·沈鬼鬼祟祟的看了一圈,小声问:“你知道咱们大人有对象没有?”
“?”
“你怎么问这个?”
眼看着初三眼越瞪越大,想法不知歪哪去了。
“你对大人……”
沈望叔比他更震惊,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了:“不不不不不不不!”
但一时又不好解释他问这话的原因。
总不能说他怀疑大人对他图谋不轨吧?
想来想去干脆放弃了。
“我就随口一问,当我没说!”
过了好一会初三相信他只是八卦的初衷,居然很干脆的把自己听到的八卦托盘而出,把鬼官出卖的很彻底——
“虽然没有明确的消息,我们也没见过,但是传闻言,大人有心上人。”
“暗恋未果,抱憾终身?”
沈望叔脑中莫名冒出这八个字。
大腿说的都是对的。
初三给予他百分百肯定:“没错!”
沈望叔倒吸一口气,坐回工位暗自消化这个爆炸消息。
脑中莫名浮现鬼官暗恋未果,哭得惊天动地的样子。
嘶。
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以想象。
不过这样一来,那么一定不是图他身了。
沈望叔看着那盒药,越想越头疼,眼不见心不烦的把东西塞进柜子里。
随后继续盘算着自己偷生死簿的大计。
眼看着半个月过了大半,他还毫无进展。
沈望叔看着眼前的屏幕苦恼的长吁短叹。
初三见他一脸愁苦,跟他分享了个好消息——鬼市要开了,大家可以出去玩了。
“鬼市是什么?要放假吗?”
他之前倒是从没碰上过。
“我们倒是不会放假,但是下班之后可以去北区!”
“北区?是哪?”
“哦对,你是新来的鬼。”初三才想起来,跟他解释道:“地府经过长久的发展,分成了南北两区。
通俗点说,北区就是有钱的鬼,南区就是新来的穷鬼,归一楼在二者之间,尽可能维持平衡。
比起南区,北区发展迅速更快,可想而知也更繁荣,每三年一次鬼市大开,南北两区互通往来,这对南区的鬼来说堪称盛宴。”
沈望叔眼睛转了一圈,问:“大人会去鬼市吗?”
“你为什么要问大人去不去?”
因为他要偷东西!
能告诉你吗?!
沈望叔嘴角抽了下,说:“随口一问,所以大人去不去?”
初三又不知道想哪去了,朝他投来十分理解的眼神,摇头:“不知道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啊!
沈望叔张张口,欲言又止,欲了好几次也说不出什么。
算了。
随便他想吧。
至于鬼市……
或许是个好机会。
看着屏幕的沈望叔眯了眯眼,露出了诡异的笑。
不经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初三打了个哆嗦,默默瞥了一眼后边的镜子,一时不知道该担心谁。
收回视线,还是先担心他自己吧。
由于沈望叔成了粽子的手不能打扫卫生,第二天晚上裴行山干脆让他和初三一块跟着去了审判处 。
沈望叔无所谓。
众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不用打扫了。
沈望叔见了。
看来大家都很失望啊。
一定是他打扫的太好了。
唉,天赋异禀总是这么的令人烦恼。
在沈望叔埋头自夸期间,没注意前面的鬼官忽然停下脚步。
整个人直接撞对方怀里,末了又弹退回去两步,差点没站稳摔倒。
幸好被鬼官眼疾手快的抓了一把。
等他站稳后才松开手。
他摸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一脸茫然的在鬼官身上扫了一遍。
靠,什么玩意这么硬?
疼死他了。
鬼官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松开手后停顿了下问:“你想去么?”
沈望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满脸疑惑的沈望叔和他深黑的眸子对视,手腕上被鬼官用力抓过松开的地方开始发麻,连着心里也乱糟糟的。
他想了两秒,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满分的答案:“大人需要我的话,我就去,如果大人不想我去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裴行山静静地看了他两秒,丢下一句:“你自己选。”
说完抬步就走。
目睹全程的初三悄悄路过,默默跟上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疯狂咆哮:大人,你怎么不问我?那脏兮兮的地方我不想去啊!!
沈望叔一脸懵的看着鬼官的背影。
扭过身看了一眼背后。
整个屋子的鬼都在看着他。
都走到这了,难道要回头?
想了想,还是跟上去,甩着两只钳子,边跑边喊:“大人,等等我啊。”
停在大人身旁,气息还有些不匀。
裴行山微微垂眸看他。
沈望叔投之一笑:“大人呐,我总要为你做点什么的!”
两侧路灯一截一截的,鬼官脸忽然没入阴暗,大概是错觉,沈望叔觉得鬼官眸子深了一瞬,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但很快又进到光明处,大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望叔觉得,鬼官大人此刻心情还不错。
几个人乘坐电梯来到地下,电梯门一打开,一股阴冷气息携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灯光很暗,只有长道尽头一盏灯幽幽亮着。
沈望叔踩着鬼官被拉得长长的影子往前走。
不经意瞥见两侧的刑具,注意到那些尖锐闪着银光的冷兵器,有的还沾着暗红的干血,不禁打了个激灵。
拐了个弯,进了一扇门。
初三如往常一样坐在前边,沈望叔下意识要和他坐一起,凳子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住。
随后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去后边。”
说完擦着沈望叔身侧落座。
沈望叔鼻尖掠过淡淡的气息,像是落雪清晨的松针,有种微凉的清冽。
他应声的喉间一滞,忽然说不出话来。
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下一秒开门声打断了他的回想。
鬼差带着犯人进来了。
沈望叔回过神,低声“哦”了一句。
随后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裴行山在他出声的下一秒看了他一眼,两秒后收回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坐在他身边脊背挺得笔直的初三瑟瑟发抖。
一个小小的案子为什么大人要亲自审问啊?
他害怕啊!
泪眼婆娑的向沈望叔投去艳羡的目光。
沈望叔对此毫无察觉,他发现自己脑子不太好。
他居然想不起来自己生前的事情了。
之前死了就死了,该吃吃该喝喝,没心没肺的也飘了这么多年,跟生前的事情没牵扯,也就没回想过。
但现在细想,他居然不记得了。
难道是死了太久,所以忘光了?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沈望叔越想眉皱得越紧,头开始隐隐作痛,偏偏他还在使劲回想,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道声音将他从对往事的执念中拉出来:“田小五!”
他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是田小五,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啊?在!”
抬眼对上裴行山浓黑的目光,渐渐地,心莫名平静下来,脑袋的疼痛感也慢慢褪去,他一步一步朝裴行山走去,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大人。”
裴行山坐在位置上,微微抬头,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声音淡淡道:“去倒几杯水来。”
沈望叔乖乖的点头,“哦”了一声转身去了。
初三睁大眼:大人,咱们审讯什么时候允许喝水了?
裴行山瞥他:“看什么?继续。”
初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僵着脖子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审讯:“叫什么名字?”
……
沈望叔在地下绕了一圈,差点转晕也没找到水在哪,只好去楼上的茶水间倒了几杯水拿下去,当然,第一杯他先喝的。
十分钟后,沈望叔拿小臂捧着几杯茶,没手开门,拿胳膊肘戳啊戳的。
期间听见裴行山声音带着平日里罕见的冷意:“既然你在我的地盘,就是我说了算。”
然后是男人失了控的拔高声音:“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你就敢动我?!我警告你,今天你动了我,明天你就等着死吧!放开我,放开我!”
沈望叔刚一打开门,见到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大胡子怒目圆睁瞪着裴行山,脸涨得黑里透红,神色激动,嘴里不停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裴行山静静的看着他,坐下来的他比站起来的男人矮了半个头,脊背笔直硬挺,如同未出鞘的冷兵,周身带着不容忽视的上位者威压,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心上,淡声道:“我等着。”
随后看向鬼差:“带下去。”
男人刺耳粗犷的声音再度响起,开始猛烈挣扎。
忽然,沈望叔瞳孔微缩,急切之下喊了一句:“大人!”
裴行山应声抬头,眼前光线暗了几分,一道清瘦的身影挡在他身前。
随之而来的是杯子碎裂的声音。
裴行山面具下的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将人拉至身前。
看清沈望叔手上的纱布被大胡子的手镣撕裂,刚快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裴行山眼底泛起碎冰般的冷光,明明站在那什么都没动,下一秒大胡子却忽然飞出去,整个人撞在墙上,掉下来的时候脸色惨败的吐了一口血。
鬼官声音冷的仿佛能冻死人:“带下去!”
鬼差忙不迭的把人抬下去。
初三咽了咽口水,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连忙道:“大人,我去看着。”
眼看着人都走得一干二净,离得最近的沈望叔一动不敢动。
对上裴行山深黑的眸子,声线都紧了几分:“大人,那我……”
裴行山突然截断他的话:“你在想什么?”
沈望叔怔了下,呆呆答:“我……没想什么啊。”
“你认为就算没有你,他能动我分毫么?”
沈望叔听出来了。
大人这是在嫌他多管闲事。
顿时有些不满。
是对他自己。
他知道,就算没有他,大人也不可能受伤。
他刚才一定是脑子抽了才没抓紧时间跑。
一定是刚才脑袋疼的发神经才会下意识挡在鬼官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