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缺的。几位都受了伤还没醒,你们回家去吧。”东野娘子回拒。
“你觉得不缺东西,没准儿人家需要呢,就像之前,不久需要过。你们的客人就是我们大家的客人,就你们家能做好事啊?”那娘子没有放弃,进一步劝说着东野娘子。
“对啊对啊,我们就在这里等伊们醒就好,我的午餐我都带来了。要是伊们醒了还能立刻吃到热乎的餐食呢。我保证就在院子里待着。”带红发带的年轻小娘子压低了声音,画着慵来妆的面庞上眼睛亮晶晶的,“不会吵到的。”
陈惊鹊隔着一扇门隐隐约约听清楚了这些人的对话。等东野娘子回来,陈惊鹊低声道:“给您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每次我家救了人来,伊们就要带上东西过来一趟……其实伊们没坏心思的。”东野娘子不知为何语气有些伤感。“就是想看看远处的生活方式罢了。”
“要不让伊们问我吧。”陈惊鹊盘好腿,将身上的被衾搭在腿上。
“你身体能行?”
“放心,我觉得挺好的。”
“那你们小心一些,别让伊们知道你们带着武器。我去其他屋里将东西藏一藏。”出去前东野娘子重新倒了一盏热水放到伊床边的案几上。
东野娘子不知道又跟那些娘子说了什么,几个娘子蜂拥而至。“你们是那里来的哇?”
“东京汴梁。”
“东京来的?那地方听说很繁华?遍地都是金子的那种?我听说经商人家的窗帘环都是金子做的呢。”陈惊鹊没看清是哪个嘴快的娘子问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柳掌柜的窗帘就是金环。
“我上次也遇到几个从东京来的,那周夫人带着傅府君去看傅家交给伊管理的童山百顷之田。据说现今的妾室和主人家也是雇佣关系?是不是真的嘛?”一个年长的娘子抢问道。
“嗯。大部分人家的妾室也是可以有私产的,但也不乏有些作风小家子气的。”陈惊鹊又点头。
“东京的罗是不是比较便宜?养蚕的人越多罗越便宜?”
点头又摇了摇,“但是需要的人也多,丝并没有其他的便宜。”
又一娘子挤到前边来。“我听说有个院子叫金明池。金明池是不是会让咱们老百姓去啊?那里有没得什么特殊建筑啊?”陈惊鹊点头。“那里绣娘赚的钱多不多?你看看,我绣得能行吗?”陈惊鹊看了那绣品,又点头,“现在东京绣坊还是挺需要绣娘的。”让陈惊鹊看了绣品的娘子欢快地超旁边的娘子:“阿孃,我就说我应该去东京找份工作。”
“你尝尝我做的菜,比不比得上那些酒楼里的大厨?”陈惊鹊终于吃到了一口热乎菜,菜品的处理也真是很不错,伊又点了点头。“你有没有见过黄头发绿眼睛的人啊?我看书上描写他们皮肤白得粗,像是鬼佬一般,你可见过?”“你看的这是哪门子书?倒也没有这般夸张,大家都能一视同仁的。”
“你们都聊了,娘子你看看!还有我的木工,十里八乡都喜欢我做的雕花呢……”“还有我!”
“行了,围着人家一个病人问这么多,还这么乱糟糟的,刚刚我说的什么?都忘了?得到肯定有什么用,只会增长自己的不甘心。再练点儿本事让那老些家伙心服口服体也服了才是正事!”东野娘子一回来就见这乱象,赶紧上前将几人隔开,让陈惊鹊面前透过光来。
……
后来的梦境有些混乱,陈惊鹊慢慢睁开眼睛,伊的四肢似是不存在了一般,整个人如同身体里有一团火一直往外拱一样,陈惊鹊意识到自己上火了。
“醒了?”
又是很熟悉的景象。
陈惊鹊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伊慢慢睁开眼睛,快要恢复的身体让伊渐渐看清眼前的人。“邵婆婆?”
“是我。”
有邵婆婆在陈惊鹊差不多放松了下来。邵婆婆烧的水开了,陈惊鹊周围又安静下来。无缰之马似的思绪又渐渐回到进来之前,有些事发生得莫名其妙。
伊又睡过去了,也许身体真的有些吃不消。
进这个骨梦,是意外事件,伊只是睡了一觉便在这里了。
自伊出了东野娘子家,便发现其实救自己的这家人便是兰亭村的村民。村长知晓东野家又救助了差点儿被困在废驿站的人,还特意送了些肉菜过来。“你们从汴梁来,这么远来帮我们这边的生意,一点菜没什么的,拿着吃罢。”
邵婆婆那边听说是陈惊鹊被救也带着闻况送了些糕点来,“驿站那两条蟒也是好久没出现过了,你这运气实在要当心。”闻况安静地在一旁守着,陈惊鹊敏锐地察觉这氛围有什么不太一样。“要不你去我家住着吧。好歹是认识的人呢。”
“诶呀!老邵,人家在这儿住得正好呢。你还非得叫人家做选择。”院子里清洗蔬菜的东野娘子发话了。“留个人跟我说说话怎么了?”
邵婆婆拿着盖了布的篮子到院子里,“我怕你以后说不出话来……今晚我也在这儿吃,我和闻况的食物我都带了。”
“瞧你说的,来我家做客还能让你们吃自己带的东西?把我家当什么了?”东野娘子不接邵婆婆的篮子,绕开伊进了屋,邵婆婆趁此将自己带的菜扔到了东野娘子洗菜的盆里。东野娘子拿了折叠桌出来,刚搭好便见盆里冒尖的菜。“你真霸道啊!还得我洗……”
陈惊鹊趁邵婆婆没注意这边,给闻况示意了眼神‘怎么回事?’闻况接收到这意思微微摇了摇头。
晚上,不知为何,屋子里并不燥热也没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陈惊鹊就是躺在床上难以入睡。要问导致伊无法入睡的原因,肯定是一只不知道在哪里藏身鸟鹊的嘴笔。
睡不着的滋味很不好受,陈惊鹊坐起来下床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明日车队就能继续上路。
月黑风高下,陈惊鹊不可避免地又想起出城那天,娑三书馆的夏娘子说伊们三个都一声不吭走掉。不知姮娘伊们现今在哪里,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陈惊鹊给东西们打好包,端了放在榻脚的案几和凭几放在床榻上。从邵婆婆那里买的点心都装在车上的冰鉴箱里,形状都还完好。陈惊鹊给自己披上衣服后,拿出自己那份就开始吃,咬一口就喝些茶、咬一口又喝些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