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念醒的时候,梁悬想在他身侧睡得很熟,两人中间却隔着个枕头,而梁悬想明显是没垫枕头的那个。
他睡醒倒是挺清爽,下意识地摸向腺体,隐隐约约在上面摸到两道小小的凹下去的印记。
梁悬想有些迷糊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睡意,“醒了吗?醒了要去诊所复查,严医生说的。”
“我才不去……”
“有关你的腺体,必须要去。”
喻纪也没去上班,请了假,两个人几乎是架着他出门,到了诊所门口,喻纪却停了脚步不愿意再走了,喻念觉得莫名其妙,梁悬想却自觉地带上了门,把喻纪关在了外边儿。
“外套脱了,袖管挽上去,抽血。”
“啊?”喻念捂着手想躲,梁悬想推着他坐下,上手替他将袖子挽起来。
喻念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身宽松的衣服,手臂上的伤处也缠着严实的绷带。
他还有些郁闷地想,家里的药箱又要补充了,绷带纱布这些都要不够用了。
抽血时喻念必然是要转过头去的,过了会儿胳膊又夹了根温度计。
喻念方才还觉得没事儿,这一顿折腾下来倒觉得自己真的开始有些晕乎。
“是不是没开窗啊,好闷……”
两人在外面坐着,等着老严的检查结果,喻念将温度计抽了出来,在灯光下辨认一番。
37.2度。好像在低烧。
老严这时也走了出来,两人的目光都立马扫过去,就看到他一脸严肃地开口:“喻念,你的血液里现在有很重浓度的信息素,我看了你的腺体,是二次发育的迹象。”
喻念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
“你应该是经过昨天的意外,分化成Omega了。”
喻念这下直接呆愣住了,而梁悬想却没什么特别惊讶的反应,低下头去看着喻念被发丝盖住的腺体。
“你在说什么呢?我已经当了21年的Beta了啊……”
“虽然很少,但我也不是没见过延迟二次分化的人,不过成年后再二次分化,你确实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喻念觉得老严嘴里蹦出的每个字眼他都开始无法理解了。
“既然已经是Omega了,就得接受现实,你过去对腺体、信息素这些的认识肯定都要更新的。你的腺体发育迟,对信息素也比较敏感,今后更要注重保护……”
梁悬想似乎朝老严走了过去,两人说了些什么喻念也无心去听。
他现在整个人的感想除了荒谬还是荒谬,不然谁能跟他解释自己当了21年Beta,现在要换Omega来当?
他过去遇到Omega,心里觉得他们是要比自己更加瘦小、需要保护的脆弱对象,现在自己倒成了Omega。
自己到底哪里像Omega?
一定是上次那个Alpha害的,腺体是不是被他的臭信息素影响了?
喻念自己没发觉,他整个人已经在微微发着抖,指节紧抓着椅子边缘,已经有些泛白。
后颈处敷上一块冰冰凉凉的物什,像是退热贴一样,接着盖住他的腺体,那里一开始还有些被冰得不适应,接着贴合,一下子变得清爽了。
“是阻隔贴,上面有药,能安抚腺体不让信息素外泄,以后出门都记得要贴上。”老严有些不放心地又看喻念一眼,“其他的也没什么了,所幸现在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过小子,你还是得好好看着他,一有什么异样就赶紧带着人来诊所,这种事儿是能抗的?”
梁悬想点点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塑料袋,里面可以看到阻隔贴之类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包,看样子是喻纪常用的,从里面抽出两张纸币递过去。
他对钱没什么概念,倒是老严有些纳闷地看他一眼,又从包里随意抽了两张不同颜色的收下了。
梁悬想将那两张纸币放回去拉紧了拉链,老严这时又丢过来什么东西,他接过,是本小册子,封面写着《Alpha、Omega知识手册》。
喻念要凑过来看,梁悬想将封面朝下放进了袋子里。
两人离开诊所,喻纪已经不在外边了。喻念一开始还想着回去上班,梁悬想说什么也不让,他虽然是个不说话的闷葫芦,但只要喻念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挡。
两人几个来回下来,喻念莫名觉得有些提不上气,大眼瞪小眼完又一起回家了。
喻纪留了纸条,说是去上城区采买东西。
喻念虽说低烧有点儿没劲,但想着大概睡一觉就会好,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额头上贴着块儿湿毛巾,有些凉了,很快又被拿起换上了另一条热的。
“几点了?”喻念开口,发觉自己的嗓子像破锣一般。
“九点四十六分。”
“啊?”喻念惊得要起身,又被按下了。
“帮你请假了,今天也不用去。”
“哎……这个月的工钱怎么办啊……”
如果昨天还是有些没力,今天的喻念可以说得上是浑身酸软,好像提不起一点儿力气,骨头缝里都溜着酸丝儿。
梁悬想扶着他靠在床上吃了点儿东西,喻念稍微有了些劲儿,却又觉得全身像个火炉般自里向外蒸烧起来,呼气都能感受到湿热的温度。
腺体处依旧贴着阻隔贴,此刻里面却不是熨贴凉爽的感觉,贴着皮肉的那层都像烧了起来,喻念去抠阻隔贴边缘,却怎么也撕不下来,有些气喘吁吁的。
“怎么了?”
“是不是药效没用了啊,换片新的吧。”
“这是早上给你刚换没多久的。”
“可是好难受,”他终于摸索着撕开了一点儿边缘,有空气漏进去,短暂地带进点儿凉意,“再给我换一片吧。”
梁悬想答了声好,昨晚喻纪从上城区带回了些新的阻隔贴,应当药效会好些。
他又重新给喻念换贴上,腺体处确实有些红肿。
喻念呼了口气,应当是舒服了些,又躺回枕头上。
梁悬想把客厅里的小马扎搬了进来,在喻念床边坐下,背对着喻念不知道在翻什么,喻念问他他就更加侧过身去不回答,一时有些气闷。
“Omega分化后对信息素会更加敏感,需要做好阻隔措施……”
“Omega分化后的腺体状态不稳定,在药物舒缓之外,还需要适当外力帮助……”
“刚分化的Omega可能会有不同程度的依赖焦虑,需要适当加以引导抚慰……”
梁悬想看得仔细,将手册上有关Omega的所有字都看完了,等收了册子回神时,发现喻念低了半个头躺着,枕头上面只扔着张阻隔贴,被子全垒到另一侧,正背对他蜷着。
梁悬想起身,带动小马扎划擦地板发出声音,就见喻念转过头来,一脸哀怨委屈交织的表情,眼眶被脸上的热度蒸得红红的,此刻像蓄着汪水。
“别看你的破册子了啊!”
……
过了许久,喻念的呼吸平复,视野又渐渐显出顶灯完整的轮廓。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几乎是朝梁悬想扑过去,刚被伸手接住,便很快将手伸到对方的脖颈处。
梁悬想腺体处的纱布已经拆了下来,他的信息素因为短缺而稳定,不会散发也不会受影响,几乎没什么味道,所以也并没有浪费阻隔贴。
喻念急促收回手,将手指迅速贴向鼻间,只是拼命嗅闻也没有接收到任何味道。
他看向梁悬想,眼神里像是难受又像是失望,对方则是有些呆愣地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摸向了自己的腺体。
喻念恍惚在他脸上看到了小孩子做错事一样无助可怜的样子。
喻念莫名开始心虚,刚想出口说什么,对方却收了手一下子扑上来,他被一下子按过身去,Alpha和Omega乃至Beta之间绝对的体形和力量差距显现无疑。
喻念起初还想挣扎,接着后颈也被压住了,腺体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清晰地感觉到了犬牙刺破自己的皮肉的过程,刚刚沉静下来的腺体像是一下子又被激活了。
过了一会儿,梁悬想的牙关渐渐放松,喻念已经偏头倒在枕头上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