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庄园地底，蝙蝠洞。

主控终端的屏幕发出冷光，映在布鲁斯的面庞上，让他的眼神更加深沉。

他刚刚和自己的老友扎塔娜交流完，法师判断他的记忆没有被魔法所影响，所以在扎塔娜离开之后，他又一个人回到蝙蝠洞。

没有人打扰他。

杰森去上学了，阿尔弗雷德去送杰克回他的公寓。

他先从瑞秋·道斯查起。

——他记得她的死。记得爆炸、火光。他记得小丑设下的交换人质的陷阱，记得自己没有来得及救她。

小丑杀了她。

但屏幕上弹出的却是：

【2008年7月18日】哥谭检察官助理瑞秋·道斯不幸于市中心出租屋发生燃气爆炸事件中身亡，死因确认系意外事故。

事故，不是谋杀。

不是游戏，不是道德选择，不是蝙蝠侠的悔恨——只是，一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意外。

布鲁斯手指微微颤了下，随即敲下下一个名字：

哈维·丹特。

那个曾被他寄予希望、后来被仇恨吞噬的男人。

他记得哈维对戈登的怒火，记得他翻出硬币那一刻的疯狂，也记得他从高楼坠下。

可新闻上说：

【2008年7月25日】地方检察官哈维·丹特不堪挚爱瑞秋之死，精神状态急剧恶化，跳楼自尽。终年36岁。

屏幕下方是一尊铜像——仰望天光，雕刻工整，完美的脸庞毫无伤痕。

这是警方为纪念他建的铜像，旁边还有一排字：“为纪念哥谭的光明骑士。”

布鲁斯盯着它，感觉自己的记忆和这个世界的食物对撞。

这不是哈维。

哈维不会自尽。

他不是逃避型人格。他会反抗，会暴怒，会报复，但绝不会选择跳下楼。

布鲁斯的视线在报道上久久未移。

如同一个明明已经知道平时出勤率不达标的学生，却还眼巴巴的期望导师能捞自己一把。

布鲁斯现在就处于这样逃避的鸵鸟心态。

他继续查阅哥谭过去十年的重大案件。

火车站枪击案，毒品连环案，谜语人的恐怖袭击，企鹅人绑架案……一切似乎都存在，和他记忆中的顺序、伤亡数字几乎一致。

但其中有一块拼图永远缺席。

小丑不在。

不是逃脱了记录，也不是被消音，而是……他被替换了。

被别的罪犯，其他动机，另外的经过所覆盖。

银行爆炸——责任归咎于□□叛徒；

医院炸毁——系内部腐败引发火灾；

人质交换、法庭袭击、地铁毒气——全都存在，只是没有他的影子。

一切合理得令人作呕。

布鲁斯越来越快地翻页，越来越急，屏幕上的数据接连跳动，直至系统提示：操作超限，请稍后再试。

他停了下来。

缓缓后仰，靠在蝙蝠椅中。

他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剧烈的心跳声在蝙蝠洞中回荡，每一声都锤打着他体内的信念。

他的世界被篡改了。

但这不是简单的记忆污染，也不是他个人的妄想症发作。

这简直是一场上帝级别的重写世界。

每一段新闻都被“修饰”，每一个逻辑都有“解释”，每一份证据都“合情合理”。

而杰克——

他是最完美的那块拼图。

温柔、具有幽默感、善解人意，知道布鲁斯喜欢什么口味的咖啡，知道他不喜欢说“我爱你”，知道他午夜偶尔会起身在阳台沉思。

布鲁斯的目光再次落在屏幕中杰克的照片上。

他正站在哥谭戏剧厅外，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对着镜头微笑，眼神清澈，嘴角微微上扬。

没有疯狂、没有裂痕、没有一丝过去那个“笑着毁灭世界”的影子。

他是一个好人。

至少在这张照片里，是的。

但布鲁斯不敢信。

他到底知不知道？

杰克是否只是个受害者？一个也被这个世界重写的普通人？

还是说——他才是一切的推手，然后慢慢摧毁他的一切？

布鲁斯无法判断。

他没有证据。

杰克很聪明，他的痛苦和挣扎真实而露骨。

他太体贴，体贴得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填补蝙蝠侠的裂痕而生。

太完美了。

完美到不真实。

布鲁斯缓缓站起身，走向蝙蝠装的展示柜。

盔甲无声地站立在玻璃罩中。

他停在它面前，久久不动。

“我不会放弃，”他喃喃，“我会纠正这一切。”

他要从杰克那里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