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佑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语音染上期待：“然后呢？”

沛玉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我是商科出身。算算我们手里的钱，完全有能力办第一场烟花，等做出效果了再找投资，你觉得如何？”

有投资必然会被分走话语权，黎佑珉拿下Alove工作室但不想继续任职，就是这个原因。

她要自立门户。

法国一行点燃她心中的旧梦，[Li Youmin] 会被[Pomelo.L]覆盖。

她要找回自己，包括记忆里的碎片。

不无道理，车的事情桓崇解决了，她手里莫名其妙又多了预算，“好。”

这几天她独处，对照相机内容，回忆心境，她尽可能复刻了速写本上的内容。

她正翻开，余光看见沛玉从包里掏出一个类似的封皮本。

很眼熟，她弯了弯眼角：“从哪里找到的？”

沛玉挑眉：“给你的小惊喜！从法国漂洋过海的本子。”

一脸邀功的小表情，黎佑珉却目光凝重。

沛玉忙说：“后来你哥哥打电话送来的。”

不是桓崇，黎佑珉松口气。她着急策划烟花秀，忽略“你哥哥”这个称呼，立即翻开两本草稿。

画笔的轨迹无法完全复刻，现下看来两个版本存在场景间的递进关系，是一场思维的延续。

雨天纵向变化，植物鲜活但带着冷气，她的心亦此。

沛玉发出惊叹：“真漂亮。”

黎佑珉摇头：“还没有结束。”

“缺什么吗？”沛玉对艺术的见解浅薄，但从画纸里她能感觉到情绪，这是她对艺术的最深刻理解了。

她语速飞快：“柚子姐，我觉得这场烟花会成功！”

“谢谢，但我不仅要成功，我还要延续这个系列。”黎佑珉总觉得不安。

她看向门口，若有所思：“这件事没有被你前老板发现吧？”

一句挪揄，搞得沛玉变了脸色。她瞪着眼睛，以一种哭喊的方式极力证明自己：“苍天可见，我跟桓总绝对没有私下联系……多一句都没有讲过！”

“真的？”

“真的。”沛玉的眼神装满可怜，“他说你发烧不让我来看你，怕传染给我。我说我不怕，我是你的助理呀，桓总让我管Alove去，我……申请了几天才同意。”

听了一半，黎佑珉明显情绪不高。

沛玉不知道自己讲到哪点让她不开心了，没继续往下说。她换了一个话题，两个人聊了下午，阿姨送来下午茶，有点赶客的意思。

看了看时间，才下午四点。

天阴沉沉，黎佑珉说进客厅聊，全了阿姨“赶客”的意思。

倒也开心。

引擎声打破这份愉悦，黎佑珉控制不住地颤抖，很小很小的颤抖。沛玉没注意，还在笑。

话过了耳旁，模糊不清。

黎佑珉陷入旁观者的状态，放佛她站在一旁，观察这一切。

车进了院，沛玉拍脑袋，恍然大悟：“桓总回来了？柚子姐，我得走了，事情有进展我跟你讲。”

管家替桓崇撑伞，三个保镖跟在桓崇身后。

黎佑珉起身，垂着脑袋。

桓崇目光扫过，她不自在检查鞋子是否穿好。

再抬眸时，沛玉已经离开，茶几上的笔记本有些碍眼，黎佑珉立即抱在怀里，边走边说：“我有些冷，上楼换件厚衣服。”

“怕我干什么？”桓崇跟上，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这两天养的怎么样？”

黎佑珉警惕，思考话中意，乖乖点了点头。

“上次阁楼弄疼你了，特意让阿姨来给你调养几天。”桓崇说着，语气愈发轻松，“明天跟我出去见见人。”

猝不及防地松口，黎佑珉没忍住：“你肯让我出去？”

果然下起暴雨。

楼梯间光晕暗淡，黎佑珉一双眼有神而无光，桓崇站在外侧，高大的身影很快遮住雨幕。

桓崇无奈：“黎小佑，我没有囚/禁你。只是你身体不好，这几天要调养。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抬头，这张脸足以令她心动。

像是好了伤疤忘记疼，“什么场合？”

“我的朋友们。”

“那你……”

“不会了。”

她没问他是否会重演阁楼之事，但他给她确切的回应。安全感如暖流，黎佑珉打心底期待，但她不敢表现地太明显，舔了舔唇，以退为进：“明天有雨。”

——明天有雨，我不想出门。

桓崇抱住她，怀里的本子膈人。他点了点黎佑珉的心口，“你想在家画画？”

黎佑珉没站稳，倒在床上，亲了一下他的脸庞。

“我想出去……或许桓先生，愿意陪我回家吗？”

黎佑珉在港城没有房产，他知道。

此时此刻他当成一句玩笑话，紧紧体会温暖，怀里人身上总有种诱他的香味，他说：“我永远都是你的家。”

黎佑珉细细品味这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