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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抵达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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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傍晚时分,长虞城外。

橙黄粉红的余晖漫过半边天,衬得天空水洗一般蓝,落日余芒铺在城上,光影明明暗暗,虽是傍晚,天色却还亮着。

城门之上,一年过半百、身着官服的老者站在微风中,平静目视远山,单手握拳贴于胸前,身侧一壮年男子着战甲,腰悬配剑而立,两人身后士兵一字排开,个个手持长枪,抖擞精神,昂首挺胸。

天地间静默得只有清风徐徐和鸟鸣啾啾,倏地,一阵浩荡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愈发清晰,路的尽头还未见人,已有漫天尘土飞扬而起,接着,为首那人一身银白战甲,策马领先而出,率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只一瞬,浩瀚的朝廷军队齐齐奔驰而出,护着中间一辆马车,转眼间至城门之前。

“到了!顾将军到了!快,出城相迎!”长虞太守说罢,撩着官袍往下走,守将紧随其后,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城门之外,贺今宵翻身下马,就见门内远远走出来一行人。

为首那人精神矍铄,面带笑意:“下官乃长虞太守薛巢,见过顾将军,将军舟车劳顿,城内已略备薄酒,给众将士接风洗尘。”

身后守将也拱手作揖:“长虞守将程越见过将军。”

李祝酒在马车上早就被颠得不知道东南西北,这一停车,他急急忙忙钻了出来。

双方头领在城门前互相见礼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

当日夜里,长虞主街摆满宴席,仆从侍女鱼贯而出,给远行的将士添菜斟酒。

风尘仆仆的将士们个个推杯换盏,大快朵颐,恨不得将那行军途中吃干饼的委屈都填补上。

街道热闹非凡,吵至半夜,百姓却也无怨,还有人偷开门扉看外面的将士。

门缝里,一垂髫小儿仰头去触母亲的下巴:“阿娘阿娘,是不是顾大将军来了,他带着天兵天将来打跑坏人了?”

那女子轻笑着抚摸孩童发顶:“是,顾大将军来了,以后那些蛮人休想再欺负我们,顾大将军是孜须最最厉害的将军。”

太守府内,太守设宴款待,也是美酒佳肴,水陆毕陈,长长的食案上各色菜式种类繁多,看得李祝酒有种乡巴佬进城的不适感。

老实说,干饼子吃多了突然吃山珍海味,还真有点不适应。

没吃两口,主座薛巢叹气:“顾大将军,长虞的形式不容乐观,您初来乍到,我本不该在这时候跟您说这些,但是……”

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来局势危急,甚至都等不及吃完这顿饭,李祝酒和贺今宵对视一眼,两颗心都往下沉了沉。

贺今宵举杯遥敬:“我虽然奉命平乱,毕竟是远道而来,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以往打仗我都是去北边,这南边我还真是头一遭,太守大人眼下想跟我说些南边的情况,我求之不得,怎么会怨时机不对?”

程越一听这话,怒地拍桌:“顾将军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等也当如实以告!两三个月前,有一伙人流民大概二十来人入城求援,我和太守本是好意接纳,谁曾想入城后,这伙人从包袱里掏出兵器就开始伤人,抢了我们几十匹马,好些粮食布帛大喇喇地出城去了!”

“那伙人我们抓到几个,刑讯逼供后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流民,是且兰人,就是被头领派来试水的!后来的一个月,这些人伪装后从各个城门进来喊打喊杀,抢粮抢钱,这长虞城中驻军不过五百人,平日里负责守卫城门和日常巡逻,连太守大人府上也没几个府兵,根本就应接不暇,这才上书朝廷求援。”

李祝酒一边听,一边吃着碟子里的猪头肉,粗糙的胃在渐渐适应后终于吃出了真香的感觉,他看向程越:“也就是说且兰人只是搞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并没有敢真正兵临城下?城池未破,西南何来流民?”

刚才那一瞬,他脑海里全是荆棘岭歇息那晚遇到的流民,几百号人,个个衣衫褴褛,奄奄一息。

薛巢自顾自饮了一杯,又是叹气:“晏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西南之地,山高谷深,地形复杂,城池以外山中也有村落,那且兰人几次抢劫后,摸清了守城的情况,带着人就将城外几个村庄屠得干干净净,是以,没被侵略的村子里那些人才会收拾细软家当逃走。”

“原来是这样。”李祝酒回着话,顿时感觉这个烂摊子简直烂透了:“西南以前经常被骚扰吗?”

“也不是,我们这里虽说是边陲,城外确实有些小国和部落,但是比起咱们孜须王朝,也并不起眼,是以以往不常进犯,真来抢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最猥琐的时候甚至只敢在城外村子里偷村民地里的庄稼。”程越搭话后,又是郁郁寡欢地饮了两杯:“最近一阵子,他们都没来,我和太守大人成天担惊受怕,怕援军迟迟不到,怕且兰狼子野心,幸好顾将军你们终于赶到了,我只怕就在近日,且兰又有动作。”

喝得醉醺醺,但还没忘记正事,程越打个酒嗝:“对了,晚些时候,我让人将西南边防图给将军送来。”

“有劳程总督。”贺今宵搭着话,眼神却一直往李祝酒碗里瞥,瞧这人一晚上没吃多少,夹起一筷子卤肉放到对方碗里:“多吃些,这一路上吃得粗糙,你都瘦了。”

这动作落到对面张寅虎眼里,眼角直抽抽,他猛地灌了口酒:“我真是老了。”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顾将军了,这一路来,顾将军对晏大人温柔体贴得像个小媳妇似的……

他依稀记得半年前,两人还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朝堂上吵得鸡飞狗跳,晏大人被顾将军一脚踹飞……

出征之前的朝议上,晏大人主和,顾将军主战,两人政见不合,彼此互骂时唾沫横飞,那唾沫星子差点被把对方淹死,最后晏大人气不过给了顾将军邦邦两拳。

现在他俩的关系……嗯……张寅虎直呼看不懂。

从开宴起,四喜就趴在一边疯狂啃猪蹄,眼下嗦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堆了一桌,猛地听到顾将军这么关心少爷,他胸腔里憋了一股火。

顾将军凭什么比他更关心少爷?

他不服!

于是四喜眼巴巴看了一眼盘子里最后一个猪蹄,双手奉给李祝酒:“少爷,你吃。”

李祝酒随意扭头,就瞧见四喜满脸满手都是油,献宝似的捧着那猪蹄,眼珠子倒是快落上去,由于靠得近,四喜身上一股子油腥味儿直窜他鼻喉,李祝酒控制住表情,伸出食指将人往外推了推:“不用,我不爱吃。”

身边人看见他这副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又怕被人瞥见一手握拳挡在唇边借轻咳掩饰笑意。

“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肉,快吃吧,你家少爷吃我的就行。”

于是贺今宵慢条斯理地左右手各持一支筷子,插着炖得软烂的猪蹄三两下剥离了肉和骨,将骨头干净剔除堆在桌上,肉整整齐齐堆在碟子里,然后递给李祝酒:“老大,现在爱吃了吗?”

这举动把四喜看得一愣一愣的,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又一时间想不出,就看见自家少爷也不客气,接过碟子就吃起来,甚至还点评了一句:“味道还行。”

主位上,薛巢饮了一杯又一杯,他想起来他考了无数科举,读了很多书,走了很多路,才走到如今这一步,他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做一个好官,一个不欺压百姓,为民着想的好官。

可且兰人频频骚扰,他又不会舞刀弄枪,又不会排兵布阵,更不够聪明,平白给且兰人进城骚扰百姓好几次。

他饮得痛哭流涕,饮得捶胸顿足,半晌他失声痛哭:“都是我太无能了,才让百姓流离失所,沦为鱼肉,我不配做这个太守啊!我不配。”

此言一出,席间气氛稍许凝重,李祝酒放下筷子:“太守大人何出此言,您守在这偏僻的长虞城,矜矜业业,一心为民,已经尽力了,且兰来犯,是他们狼子野心,您不必将这祸事揽到自己身上。”

李祝酒说罢,看向贺今宵:“何况如今顾将军来了,想来他一定能打得且兰人哭爹喊娘,滚回家去再不敢看长虞一眼。你说是吧,将军?”

“也许,是吧。”贺今宵一边接话,一边递给李祝酒一个幽怨的眼神,压低声音:“又欺负我。”

“没有,这不是拿你稳定军心吗?”

“我真是谢谢你了,老大,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等我一上场,长虞分分钟失守。”

这话虽然丧气,却也并非假话,李祝酒隐隐有些不安,他和贺今宵指不定哪天就死在明枪暗箭下。

薛太守听了这番话,哭声渐止:“今日为众将士接风,是老朽喝多了,说些败兴的话,如今战无不胜的顾大将军来了,我也能松口气。”

“来,诸位举杯,让我等共饮此杯,遥祝此战得胜!孜须疆土寸土不让,且兰小儿跳梁小丑罢了。”

晚间,席散。

李祝酒沐浴过后,明明应该是一身轻松,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起来进城的时候夹道相迎的百姓,想起他们眼中希冀的光,还有薛太守酒席间那番自责,越想压力越大。

李祝酒脑海里浮现出了今日程越交于贺今宵的边境地图,长虞城外,是一片绵延的籍山大小山林,群山那边,就是野心勃勃的且兰,时不时来抢一抢,挠一挠。

这就像动物园里不服管教的猴子,三两只松松散散地站在一边,看似毫无攻击力,可又会突然发难抢游客的东西,令人来不及防备,被抢了又还不了手,真要动一动怒追着猴子打,追着这一只去了,身后说不准又扑上来一只,心急又恼怒,也只能干瞪眼。

长虞于且兰而言,就是惊弓之鸟的游客。

想要什么,来抢便是,抢了便走。

若是真要追出去抢回来,群山那一头还住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猴子,有实力的有祝况部落、依芸小国,谁也不敢保证追着且兰去了,这两只猴子会不会趁机扑上来撕咬一阵。

眼下唯一可以松一口气的,大概就是这三股势力各玩各的。

当然,这是据了解,实际上几方势力真正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眼下初来乍到,且兰又是素来老实近期才蹦哒的新秀,光是靠几波小打小闹的抢劫,根本看不出实力,正相反,这几波小打小闹,倒叫且兰将长虞城摸了个大概。

“哎。”李祝酒叹了口气,还是睡不着。

披衣起行,出了房间,月华倾泄如瀑,照得院子亮如白昼,院中石桌前坐着一人,正是贺今宵。

还没走进,贺今宵就察觉身后有人,他扭头淡淡一笑:“老大,没有我暖被窝,是不是睡不着?”

“贺今宵,我以为大半夜忧心忡忡睡不着,你应该会说些担心不会打仗,担心嘎了之类的话,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脑子有坑。”

不出意料得到一番回怼,贺今宵从来也不生气,拍拍身侧石凳:“过来坐。”

等李祝酒坐下,两双稚嫩的眼睛透过顾乘鹤和晏棠舟的躯壳四目相对。

是贺今宵先开了口:“我怕呀,但是怕也没用,007把我们送进来之后,就再也没理过人了。”

说起007就来气,李祝酒发誓,如果时光倒流,他宁愿在那车祸里就死了,也不至于给他扔这来天天提心吊胆,不是弄权就得打仗。

两人相顾无言,天上明月有缺。

半晌,李祝酒听贺今宵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开口:“老大,你别害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真要是生死关头了,我挡着,你先跑。”

真到了关键时候这个狗还不知道跑得多快!虽然这人在青峰寨没有丢下他,他不想那么早就去想生死一线的事情,李祝酒骤然出声打断:“闭嘴!睡觉去,谁稀罕你帮我挡着,到时候大家各跑各的,谁也别拖谁后腿。”

然而这个失眠的夜晚,李祝酒很清晰地意识到,从抵达边境的这一刻开始,真正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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