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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且各行其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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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群白得似雪、软得如棉,一片片铺展在天上。云隙之间,是五光十色的流虹,映着接天连叶的荷田。湖水清澈见底、无边无垠,仿佛银河悬降,天镜倒转。荷花将开未开,放了一半的馨韵。圆叶可有半丈宽,盛着莹莹一汪清水,水底两尾游鱼往来嬉戏,拨得水洼轻轻摇动。荷叶上坐着位鹿首人身的老者,着一袭珊瑚红的圆领长袍,衣上葱绿海青的山海纹绣,菊黄腰带系玉佩流苏。细腻的云白长裤从袍子下露出踪影,一双乱糙糙生着茸毛,是鹿又不像鹿、似人却并非人的脚伸在裤腿中,一动不动垂近湖面。

他十指同样长着粗短的茸毛,握有一根竹制鱼竿,丝线另一头拴着饵食,安稳如山地悬在水里。不远处的身后有位姑娘,穿着暗红色短衣长裤,一双硬布软底长靴在荷叶间慢踱,轻巧地从一个叶面跨到另一个叶面。

他管那位老者叫小鹿。

小鹿熄灭了面前金光,着实沉默了好一会儿,对面的声音让他拿不准如何作答。偏偏姑娘置若罔闻,围着几朵荷花转个圈,重新走回原地。他明白第二位对此颇为认可,他很少拒绝武力上的创意,于是那低沉的、仿佛金属嗡鸣般的嗓音,不见起伏地说道:“这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一时的输赢是会有惨烈的结果,然而世事轮转,时代变迁,输不会常输,赢也不会常赢。凡尘俗世中的人自己去走,每一步都稳稳当当。你们造了天族,有了世家,出入往复,带进多少不该有的东西?为免祸患,反招祸患。要是为自人成就,这些年来纠缠,皆不利成就。若说是为同那些人斗,输了,仇就是仇;赢了,仇还是仇,未尽的事仍然未尽,要赢到什么时候?”

第二位走上近前,在荷叶边坐下。小鹿提起鱼竿放在一旁,又捧着鱼放归湖中,连叶间清水也舀去。他就歪头看着。小鹿的话不无道理,可惜他们的错大概要从第一步开始算起,后来的每一步都被从前推着走,全是错上加错。所以他想了半晌,开口时声音略显沙哑,像不知岁月的少年:“哼,我管不了赢,那是老大和老三要想的事。既然开始不是我们决定的,什么时候结束自然也听凭别谁。我只用挡住不输就够了。”

小鹿叹了口气,低沉的金属音听来有些刺耳。他难得不长篇大论地讲话,静悄悄摆弄起一块镔铁。明雨自那日与局尺的商讨无疾而终,联合炟旰准备执行计划,每天就掰着指头数时辰。小鹿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他说不定此事究竟成还不成,只能先试着等等。

时间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地过。他不能久留在褪痗院里,也不喜欢去槐场厮混,更不敢独自长待在买石巷,好是遇着家书院,墙外树枝正可枕着读书声入眠。终于在第三天晌午,一团浅淡金光神出鬼没,扎进他怀里。胸口猛地一沉把他惊醒。明雨睁眼恰见余辉消散,摸着铁块上的细密刻纹,他悄然松了口气,在街上闲逛着寻机传递消息。直待冷气侵透衣裳,几乎要扇动风来,才招呼辆三轮车姗姗回府。

约是三更交鼓时候,各处灯火阑珊将尽,人声渐息落在秋凉里。城东的酒香茶香轮到散场,人影笑容在火烛中分别。明雨共和清收拾好铺盖,换上掩人耳目的衣裳,隐匿在夜色下潜至绘唳堂后巷。短巷已三五成群小聚了不少男女,个个缁巾蒙面,左臂勒一根红布条。看二人到场,当间一名中年模样人迎上来,摸出半颗剪开的青锭。明雨亦即拿出半颗交给他,对比过字样切口,他拱手与二人行礼。双方施礼时,小聚的人群各派代表上前,抽出地图布置起今夜计划:京城内仍有六处窝点私制琉璃球,为防止他们联络支援,现将参与者分成六组,侦察行动。明雨二人则独自成组,留候在禡台,专门对付光头,见风筝信号行动。

安排妥当后,各组携一只风筝散去。二人偷溜进禡台,在文汇阁顶坐着,远眺向京内默然不语。街口的灯火孤寂燃烧,他们等了或许有小半个时辰,西北忽然飘飘摇摇扯起一粒微光来,压在乌云下似明似灭。二人相视一眼,起身往西北赶去。

西北方的窝点在老桂树附近,周围净是些住一半空一半,有年头的老屋子。和清仿照几声鸟啼示意,绕着街边四处走走,寻了片离得够远,又够开阔挨着闲院空楼的巷子岔口,在腰间轻点三下。接到信号,明雨猫着腰蹲上墙头,也点了三下腰侧确认位置,随后一路踢着院墙拔檐,吹起曲子朝目标地走去。

屋院内门扉都紧闭着,一线火光从畸变的窗户缝里漏出来,饶是晚秋时节,屋内仍热得像盛夏一般。光头全然不顾汗湿透衣衫,正襟危坐在门口,盯着工匠给琉璃退火。门外慢悠悠传来幽婉口哨声,由远及近落在院墙边,吊诡地响个不停。他心生警惕,摆手令监工小心,披上外衣出门察看。木门才“吱吱呀呀”推开一条缝,黑暗中有碎瓦骤然掷来,摔打着门猛嵌进木板里,砸得门框都几度震颤。他一掌劈开房门,但见院墙上有个高挑身影站着,居高临下瞥着他。

那影子系着七色斗篷,五彩霞帔,一顶缠丝镶珠花冠,一副白玉水晶面帘。背着夜幕迎着火光,模模糊糊认不清是人身抑或鬼魅。他捻来几片飞叶,弹指扬起一絮红光,直冲光头面门射去,随后倾身一倒,彻底消失入夜色。光头撩起衣摆拦截,三两步踏着杂物跃上院墙,循着一阵幽香追进巷子。不远处的转角闪过半片轻裙,他疾速追去。来人不与他纠缠,只东拐西拐在巷子里闲绕,突然间便没了踪影。

他四面环视,才知自己只管追赶,竟不防暴露在旧集市的偏僻处。不禁停驻脚步。回眼望见有人摘去面罩,毫不遮蔽地立在灯下,反手钉出几根毒针,都被一缕明光拨手挡开。他无暇细思,来人抬手一指,一根明绿的清气树枝骤然成形,沿着臂膀破空朝他击来。光头双拳一抵,对着树枝冲去,正待掐诀念咒,天地刹那间砉然一空。仿佛所有灵光转瞬中熄灭,知觉在身体缺断处遗失,直指胸膛的树枝乍然消释,原本洞察明悉的空气充满陌生。没了清气抵御,凉意猝尔侵入肌肤,他被秋寒激得一顿,旋即扶稳心神,变招出拳向对方攻去。

和清把干扰器掖进口袋,化掌拂开他拳头,再曲臂挡下一掌,就势勾拳朝他下巴冲去。光头硬吃一招,仰面倒退两三步,摇摇头立刻又攻过来。和清右手震得酥麻,没功夫休息马上抬臂挥挡,反肩一扛抵住他冲势,回身欲扫腿袭其下盘。光头踢胫挡回,接连朝他面门横扑几拳。和清步步后撤翻掌错开,趁他飞脚上前于膝下一挑,带得其扑跪在地,胸口狠狠挨了一踢。光头猛然受力只觉肋间闷颤,身子不由得向后微仰。和清虽占他一脚的便宜,自己反被震退几步,瞄准时机关闭干扰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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