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余火 > 第20章 第20章 新年快乐

第20章 第20章 新年快乐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贺炤的肩头已经被雪淋湿,余伯希撑伞向将他那侧倾斜。伞檐垂落的雪水打在余伯希的肩头,像是那些压抑了一整年的、始终未曾出口的话,一滴一滴落在现实之中。

零点到了,烟火在空中炸起,五光十色的天空和被白雪覆盖的地面相映成辉,余伯希说:“新年快乐,贺炤。”

一片片雪花在风中欹斜地飞舞,绚丽的烟花在白茫茫的夜里“倏”地腾空,发出响亮的声响,冷冽的雪花也随即被烟火裹挟。

贺炤自认为对任何浪漫都过敏,却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烟花——在烟花所经之处,即使是冷冽的雪花也会消融。

贺炤和余伯希仰着头欣赏完烟花,贺炤问:“你怎么还没有离开?”

“我本来想走,但是突然想起我还没有和你说再见。”

“这有什么的?反正我们过完元旦假期还是会再见面的。”

余伯希摇了摇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小时候是由我姥爷带大的,结果他去世,我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后来我也想不起来我和他最后一面我到底有没有说再见。”

余伯希刚生下来那段时间正逢父母创业最艰难最忙的时期,谭咏菲生下余伯希后就将他丢给了自己的父亲。

谭父是小城里的一名普通退休人员,谭母那个时候也已经因病去世,平时就他一个老头子生活,回到家里都听不到一点动静。

余伯希去了以后这家里才重新变得有了人味。

小兔崽子每天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喜欢上树,喜欢抓昆虫,喜欢将家里的东西拆了研究......是个不让人安生的主。

可谭父也从来没有不耐烦也从来没有严加管教过余伯希,余伯希想玩什么谭父就尽力让余伯希玩得好。

小时候的余伯希,去过乡下田野,和同龄的男孩打得不可开交,知道人快乐时应该是怎么样的。

谭父总说:“小孩子要吵才有生气。”

他小时候信了这话,也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活泼,妈妈就会早一点把他接回去。

但他等来的不是母亲的怀抱,而是一次成绩不达标后的带走和训斥。

后来那几年余伯希都一直忙于学业,姥爷后来生病去世他都因为上学和参加各种被安排好的竞赛去见最后一面。

余伯希最后的声音稀薄的像这个雪天的暖意:“其实这些年,我经常梦到他,但我从来没梦到过他走的那天。”

在这个飘雪的冬日夜晚,余伯希将自己的往事揭开,一颗赤裸的心脏在贺炤面前跳动。

贺炤显得十分冲动地拥了上去。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拥抱了,和上一次一样贺炤踮脚两只手环住了余伯希。余伯希在雪地里站了太久,贺炤抱着他像是抱住了一个冰凉的雪人。

他本能地冲过去抱住了贺炤,力道不稳、姿势也不标准,但他不在乎。贺炤大脑一片空白,他其实没想之前,没想以后,只想在此时此刻好好抱抱他。

少年人的关心那么笨拙,又那么真心。

贺炤轻声在余伯希耳边道:“那份告别也许不在你的记忆里,但在他的记忆里,一定有。”

过了年余伯希就要十七岁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但是此刻他竟然被贺炤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弄得鼻子一酸。

余伯希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哑声道:“你知道吗?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还原出已故之人的音容样貌,我想好好和他道别。”

贺炤笑了笑,“好啊,那到时候我要认识一下姥爷,告诉他你外孙现在可优秀了。”

贺炤松开了手,两个人恢复成了正常距离。

余伯希问:“那你呢?你演得这么好,你喜欢演戏吗?”

贺炤歪着头想了想,“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会演戏,这次我就是想尝试一下。演戏的感觉很奇妙,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我知道他的全部,这种感觉让我有点上头。”

他顿了顿又说:“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演戏。”

贺炤语气轻松,他全然不知在余伯希看来自己说这话时已经是双眼放光的状态。

雪夜宁静,烟花散落,他们望进彼此的眼睛。

也因此忽略了一些别的声音......

跨年一过,高一的第一个学期也即将结束了。

一月底,渭城一中开始进行期末考试。

监考老师抱着厚厚的一摞卷纸大踏步进来教师,往讲桌上这么一放大家就纷纷感受到了来自这份卷纸的“杀意”。

贺炤收到英语卷纸的那刻简直两眼一黑,这黑压压的单词都是什么意思?要不就是一群认识的单词组成了一堆不认识的句子。

贺炤硬着头皮写完,交了卷,期末考试的最后一科终于结束。

贺炤琢磨着寒假要不去找一些剧组当群演,感受一下当演员真正的氛围,然而这念头还未付诸实践就先被当头一喝。

期末考试成绩一下来,贺建成直接冲回家里,带着他独属的低气压。

他们父子俩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由于两个人的时间完美错开,其实两个人很难碰面。

于是家里也迎来了短暂的和睦期。

两个人许久不见,一见面便又是吵架。

贺建成打开成绩单质问道:“你看看你的英语成绩,你看看你这个成绩对得起谁?是对得起辛辛苦苦把你们带大的我还是对得你妈妈?”

贺炤的妈妈叫邵予新,年轻时很漂亮也很能干,有很多追求者。之所以最后选择贺建城的主要原因是贺建城谈恋爱的时候就是一个既会做家务又顾家的人,她觉得这个男人或许能让她幸福。

于是邵予新作为渭城的独生女还是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地选择嫁给了从小地方前来渭城打拼还没有站稳根基的贺建城。

他们两个人的确是自始至终相爱的,贺建城会记住他们每一个重要的纪念日给她惊喜,邵予新对婚后生活感到很满意,很快他们就有了第一个孩子贺炤。

贺炤出生之后,贺建城的工作也变得忙碌起来,每天都有加不完的班,很少能按时回家陪妻子和孩子。就算回到家以后也只想休息,对于贺建城来说他最大的任务就是给这个家庭挣钱,其他的都不是那么重要。

当时在家带孩子的邵予新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虽然她是渭城本地人,但她们这个小家庭还没有在渭城完全立足。

贺建城告诉她说:“只要这次能完成这个项目成功升职加薪,完美很快就能买一套渭城的房子了。”

为了这个家,邵予新不得不忍受这种作为家庭主妇的日子。更让她难以接受的还有,贺建城似乎对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爱情的结晶似乎并不上心。即使回到家里,贺建城也很少愿意陪孩子玩。

那时贺建城的解释是,他还没有完全进入父亲这个角色。

邵予新从那时产生了一种怀疑,她的辛苦和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想要去工作,想要去玩,而不是在这里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的老公。

所以从贺炤有记忆起他就很少有一家人和睦幸福快乐的记忆,只有母亲疲惫的身影,和时不时几乎崩溃的情绪。

他们最终买下了这栋位于渭城郊区的房子,这栋房子除了相对来说比较便宜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它离同样在市郊的渭城一中很近。

但是结果是什么呢?难道妈妈生贺淼淼时难产去世,和贺建城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贺炤小时候不懂,但是当他越长大才越理解,妈妈当时的崩溃到底是因为什么。

所以,此时此刻的贺炤听到应该说是咎由自取的父亲说自己辛苦,还要让他为母亲争气时他才那么生气。 “爸,你以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动不动扯妈妈。”

但对于这件事同样难以接受的还有贺建城。他怒道:“你说什么?”

贺炤轻笑了一声,“如果妈妈还在,你本就不用这么辛苦的。”

贺建成吼道:“你现在觉得你妈死是我害的?你说啊,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贺炤方才那句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害怕,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了:“妈妈为什么会难产去世,原因难道还需要我说吗?”

邵予新的离世,对于这个家的所有人都是一根深扎于心,难以消解的一根刺。

当年邵予新的葬礼上,岳父岳母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对着贺建城似有千般苦楚与怨言但看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贺淼淼终归还是化为一声叹气,对着贺建城说:“你要好好待两个孩子。”

贺建城自问他这么多年来问心无愧,起早贪黑地为这个家庭牺牲了太多社交时间和职位晋升的机会。

一团怒火在贺建城的脸上顿时燃烧了起来,中年人被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所打磨的没有光亮的眼睛此刻竟然被这不孝子点亮了,“我还轮不着你教育!听你们老师讲你上了高中不去学习还去搞什么话剧,你以为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高中是让你享福的吗?”

贺建城咬牙切齿,一只手已经摸向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杯,像是准备随时朝贺炤扔过去。

就在这焦急之际,一扇门打开了。

贺淼淼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光着脚走了出来。她像是畏光一样,眯着眼问道:“你们俩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嘛?快点去睡吧,我明天早上还要上学呢,不要吵我睡觉。”

说着他走到贺建城身边把贺建城手里的水杯拿掉,然后推着他走到他的卧室,拉上门对他说:“爸爸晚安!”

贺炤站在门前,看着贺淼淼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等妹妹走过来时他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淼淼,是不是又吓到你了?”

贺淼淼撅着嘴道:“老师明天还要检查我背三十个单词呢,都被你们吵得忘光了。”

贺炤蹲下来说:“好,对不起了。”

贺淼淼俯视着蹲下身来看他的贺炤,皱着眉说:“你和我道什么歉了?明明你只是想学你喜欢的东西拒绝你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爸爸也要管啊?”

贺淼淼声音黏糊委屈,贺炤搂了搂她说:“嗯,你说得对。哥哥不道歉了,哥哥谢谢淼淼。”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