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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抢了死对头本命剑后 > 第9章 怨气

第9章 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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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中的疼痛未如期到来,姜落小心翼翼睁眼,发觉偷袭的恶魂已被咒光击杀。

未听念诵的咒术——心咒!他暗自心惊。

此时,姜燧终于脱身,眼中寒芒闪烁,纵身跃出漩涡,厉声道:“不能被耗死在这!即刻布阵!快!”

姜落劫后余生,长吁口气,如言助他结阵,同时面朝虚空求助:“多谢前辈,我等乃是月陵姜家人,望您现身相助!”

夜露莹莹,湿润软草上,深浅不一的足印凌乱,树林仍旧静谧深邃。

久不见动静,姜燧不动声色,身法已显仓促,姜落心绪亦乱如麻。

就在二人正上方,枯败枝叶簇簇摇动,夜光不到之地,燕白站立奇石削壁上,静静俯看。

她前世与姜氏关系冷淡,井水不犯河水,师兄说姜家是个烂摊子,而她最怕麻烦,此时更不愿与两人打照面,唯恐引火烧身,却也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去死。

姜落眉宇紧蹙,耐心告罄,结阵手诀停下,虚步凌空,血淋淋地将剑一抹,仰翻过去,沾血剑刃转眼收割无数恶魂,却也送他入险境。

他竟以身相诱困杀恶魂!

“姜落!住手!”

姜燧远远见着血滴酣然挥洒,便知这小子又乱来,妄图以精血祭阵诛尽恶魂。混账东西死性不改,早晚提到阿姐面前抽他个皮开肉绽!

唇角溢出鲜血,姜落指腹擦去,冷笑着要把剑往自己身上捅。

锵!

——金石相击之音。

有人劈手夺剑,冷嘲道:“修为不高,胆子挺大,送命的阵法也敢乱用?”

面前一张黑红恶鬼面具,雕花头冠下耳翅尖长,倒竖粗眉更是犀利,最威风的是两只锋利獠牙,直戳到姜落眼前,他这才回神,吞吞吐吐:“前、前辈?”

燕白看向将起未起的杀阵,血色符文漆红残月,还在源源不断吸吮精血,她一时气笑:“本事倒真不小?我看,由着你死了算了!”

“不要啊前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姜落死死拽着燕白衣角,这会气性下头才知道怕,血脉贲张使他两颊不正常酡红,偏又因重伤形容灰败,像个朱唇未点的泥塑娃娃。

燕白垂眼,自伤处蘸取鲜血。

“疼疼疼轻点!!!”

姜落痛到脸皮抽搐,见她指尖点血,行云流水改阵,不多时,那威风凛凛的杀阵往内收势,化攻为守,固若金汤。

姜燧退至阵内,暗自揣摩这人手段。姜落偷摸觑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凑到燕白面前,“前辈如何做到瞬发咒术?”

燕白挑眉,打趣道:“怎么,你要拜师?”

“不可!”姜落后退,“我、我已有师父,只是……您能不能指点我?就一会儿?我愿以灵宝秘术做交换!”

燕白笑了一声。

姜落腆着脸喊:“师姐……”

他这招向来无往不利,谁知燕白素手一抬,指向阵外虎视眈眈的恶魂:“闭嘴,不然把你扔出去。”

姜落捂嘴后撤,被姜燧冷冷看了一眼——丢人现眼。

燕白无意多留,只道:“天亮恶魂自会散去,届时你们再离去。”

姜燧拱手:“多谢,此后若……”

话未说完,人已不见,姜落蹲在角落,又不知琢磨何事。

荒山更深处。燕白以咒术掩盖气息,发觉越往里走,恶魂越稀少,此行竟异常顺利。

追着寻踪符来到一处山洞,在看到那具红木棺材时,这种违和感攀上顶峰。

扶着棺木,缓缓用力。

棺盖一寸寸推开,她瞳孔骤然收缩,那张一贯微笑的假面,也出现不可思议的破裂。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启唇: “你在……做什么?”

棺中人安然平躺,眼皮都没掀开,道:“不是你求我来的?”

这实在……一言难尽。

燕白扶着棺木的手指不安摩挲。

异样眼神中,莫风月如此淡然起身,倒显得她短见薄识。

“它总会回来。”他盘腿坐起,悠悠道。

燕白喉咙无声滚动。

好一个——守株待兔!

真是小瞧他了。

“怕?”微凉声音擦过耳畔,莫风月唇角不由弯起,语气中带着隐隐威胁。

“不怕吗?”他轻抬下巴,仰头望着燕白,笑意渐消失,幽幽道:“说啊。”

燕白闻言怔愣,古怪的情绪浮上心头。

不过是棺材里躺了个人,鬼怪邪魔哪个不比这可怕?

虽说行为实在异于常人,但凭他清华万丈的表象,都能将棺材板照得亮堂堂,又何惧之有?

她轻叹气:“您安分些。”

莫风月沉寂下来,盯着她清凌凌的眸,未捕捉到任何厌恶情绪,半晌,意味不明笑了一声,态度忽然变得有些亲近,怡然道:“我来时,棺材便是空的。”

棺内怨气甚重,四周刻着符文,像是关押某个邪物。

莫风月踏出来时,燕白见棺底还铺着柔软云锻,奢靡讲究,心道真是委屈他躺这半天。

尚不明确此地是否恶魂巢穴,她回绝坐以待魂的提议,在山洞中翻找起来。

这地方像个墓室,除却来时的石门,四方甬道皆堵死,洞内石画为风沙所蚀,早已面目全非,只有侧壁孤零零伸出两盏油灯,脆损的灯座剥落蓝绿锈斑。

穹顶与四壁遍布纤长白线,密密麻麻细弱游丝,蛛网一般攀附石壁。

“这是——”

“怨气。”莫风月道。

过重的怨念化形,此物阴邪至极。

那些含冤而死的生灵,常嗔常恨,如若无法自己挣脱出来,便成世人口中的恶魂。他们被怨气侵染,恶意难消,实则并不知自己在恨什么,只余留不死不休的执念。

数不尽的怨气,便如这洞中蛛网一般,一丝一缕皆是难消解的执。

生时受其所困,死也作茧自缚。

——这茧就在眼前。

燕白谨慎剖开半人高的“巨茧”,看似轻软的白线柔韧锋利,压上剑鞘,一阵刺刺的金石摩擦声。

茧网层层撕裂,内里竟藏一具气宇轩昂的白玉身躯——

他安静跪坐,纵不露一寸皮肤,也能凭身形描摹这具高壮骨架上,雄武可怕的肩背肌理。

掀开覆面青玉,是一张浓眉胡茬的苍老面容,两眼无神圆瞪,凶悍而正气凛然,恍惚隔着经年光阴,讲述那段荒凉动荡的岁月。

他周身涌动不寻常的鬼息,以至于燕白立刻意识到:“纪竹枝是——”

“魇。”莫风月接道。

他今日,好似总能揣测燕白所想。

鬼中之魇,以梦作食,最喜迷惑人,摄魂以织梦。

传闻鬼王最得力干将中,便有位神出鬼没的魇,极善造梦杀人。燕白以为,纪竹枝的行事作风,倒像个拙劣的模仿者。

魇鬼亦有痴梦,只要点破它的梦,便可使修为大跌。

那么,纪竹枝为何觉醒生前记忆?又放不下什么?

燕白正肃容沉思,尸首浑浊塌陷的眼窝颤抖,瞳仁磕磕绊绊转动,对准了她,与此同时,紧抿的唇线缓缓开合:

“你——们——终——于——来——了——”

铜锈般古旧破碎的嗓音,字字清晰入耳,他身上挂着的无数白丝,晃晃悠悠朝燕白二人飘去,每一缕都附着迥异的气息。

覆满穹顶、缠上鞋履……

无处不在。

燕白站在纯白无垠的天地间,细弱气流抚开她鬓角碎发,看不清多少根丝线,数不清多少道执念,乌泱泱都积聚在这方寸之地,恍若千军万马排兵布阵。

她看到盔甲、弓箭、马匹,还有——尸体。

漫山遍野的尸体。

红的血、黑的甲、尽埋黄沙中。

四周雾蒙蒙,巍巍高墙沐着如血残阳,城头数竿旗帜,迎风猎猎。

号旗挥舞,鼓角奏鸣,巨石凿破了墙衣,巍然屹立的城门发出“隆隆”巨响,不堪重负渐次坍塌。

天边最后的流火敛芒,无数身影被推到刀口之下……

永夜降临。

那是一片幽暗无光之地,静得惊惧,暗得骇人。

簌簌……

状若兽脊的怪石之巅,盘绕一个奇大无比的黑影,它缓缓蠕动,抻直尾巴尖,像巨兽伸了个懒腰。

是它。

燕白想起伴她多年的身影,竟也随着青莲那致命一剑,游魂般缠上二十年前的纪尧!

沉眠的恶魂蛰伏识海,被这无数怨念惊扰,终于苏醒过来。

忽而,所有一切揉碎在她眼中。

意识沉入混沌。

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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