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大门关上之后,屋里更加黢黑了,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黑匣子。安静了片刻,屋内又有了一些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与响动。
又过了片刻,铸剑炉的火亮了起来,男人蹲在炉前拍了拍手。
“过了这么些年,家里的摆设还是没变。”男人顿了顿,说:“师哥你始终还是个念旧的人啊。”
男人站了起来,看向屋子的一角。
适才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的孟季真,这会儿也在剑炉的火光中现出了影影绰绰的身形,他穿着破败的衣裳,结满了老茧的手中拎着一杆烟枪,脸仍是浸没在阴影之中。
孟季真长长地呼气,吐出的白烟在黑暗中出现又散去。他冷冷地开口说道:“我跟你没有什么家里话可聊的。”
“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回应男人的只有空气中的在阴影中散开的白烟。
“来城里的那个小姑娘来头不小,”男人也并不在意孟季真的冷漠,自顾自地说:“是逸剑山来的。”
男人踱步到孟季真对面,坐到磨剑石上,说:“师哥你应该也听说了,这小女娃儿带了一柄剑过来,扬言铸剑城没有谁能斩断她的剑。”
剑炉的火焰在男人的瞳孔中闪烁,他叹了一口气,眼睛直视着暗处的孟季真说:“黑山试剑大会在即,其心可诛啊。这是要向天下人昭告,我铸剑城的剑,就是比不上她逸剑山的剑。”
男人像是逃避黑暗中看向自己的目光,转头看向剑炉,难掩羞愧地说道:“我的剑已经被她斩断了。”
“你把‘黑风剑’拱手让人的那一天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我知道,你想说我咎由自取。”男人倏忽蔫了下去,面露疲态,说:“当年我们只差一点就能铸成神剑,完成师父的遗志了。”
“可是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把‘黑风’给他们,”男人又说,“那是祸心之剑啊。师哥,我不想你再重蹈师父的覆辙了。”
“你送走了师父拼死带回的剑,也送走了师门唯一突破瓶颈的机会。铸剑城如今技不如人,也早就注定了。”孟季真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说道:“你既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又来找我做什么呢。”
“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师父。”男人说,“师哥,你的剑的话,一定可以的。一直以来,你的天赋是最有希望接近师父的。”
“我一直相信就算是没能研究到‘黑风’的铸剑手艺,你也一定能铸造出世的神剑。”男人有些激动。
“你走吧,陶辛。”半晌,黑暗中的孟季真开口道:“事已至此,让铸剑城落幕得体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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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幼安怔怔地看着自己震得发麻的双手,即使是这充满了勇气与决心的一斩,也无法撼动眼前的长剑。
“伯玉,”清泠的女声穿透层层声浪,清晰无比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裴姜熙正笑盈盈地扶着窗沿站立,她有意地微微侧身,显露左肩“逸剑山”的刺绣。
李乐天看见这样年轻的面庞不由得暗自惊叹:“传音入密,婢女也有这样深厚的内力,这就是世家的底蕴啊。”
“收了吧,伯玉。”裴姜熙说。
裴姜熙又向人群拱手,说:“抱歉诸位,今日就到此为止了。”
裴姜熙像是听到了什么,聚精会神地望向屋内,过了一会儿,又面向众人说:“我家小姐说了,多谢大家的捧场。如若不嫌弃,还请各位大侠日落时再来,小姐请诸位大侠吃酒。”
“好,”一个怀抱长剑的男人拍掌高声道:“不愧是逸剑山的‘剑骨女侠’,果真是豪爽、女中豪杰。”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赞叹起来。
裴姜熙也是再次拱手,颔首向众人示意。
“真好,我也想喝酒。”辛少伯艳羡地说道。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