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字也帮我们写了好嘛？”

陈礼安拿湿巾擦手，笑道，“怎么，还真准备让我把这都包完啊。”

姜海没想到他能做这么快，原本几个人以为三四天的量，他一个早自习就画的差不多了。

“这剩下没多少，你们注意选的内容别跑题了，字写得大方整齐就成。”

陈礼安将用过的颜料袋卷在一起，干净利落的扔进垃圾桶里，后退两步看了看板报整体效果。

“好，谢谢你。”姜海看着有些不舍。

后面男生又开始起哄。

陈礼安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太在意，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粉笔屑，回到座位，看见孟辞正低头写字，耳边的发丝垂下来，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她脸上表情。

“老师上节课讲到哪儿来着？”

“138页。”

孟辞没有抬头。

陈礼安将书翻到138页，手掌按下去顺着中缝线压了压。

老师走上讲台，

“下周就要考试了，希望这次咱班同学都认真点，分数不要考得太难看。”

陈礼安看了看身边的人。

高二的班级，基本教室里桌上的书都堆成小山，她书桌上的东西一向摆的很整齐，位置固定，桌角基本上放的都是当天用到的课本资料。

孟辞写错步骤，从笔袋里找修正带，没成想胳膊碰到桌面放着的笔，她感受到转头，笔从桌子上滑落。

陈礼安看到迅速伸手接住。

“谢谢。”

他微抿着唇，将笔放到她课桌上。

反应好快，孟辞心想。

很快到了大考的日子，虽然之前两人被喊到办公室，关于名次座位的事情在班级讨论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热度就消，根本没几个人在意或者再提起。

另外一个方面也就是，即便在生物老师影响下，以为孟辞和陈礼安有些什么的，也打消了这个想法。

孟辞平时存在感极低，尤其是身边坐着陈礼安，对比更加强烈。

怎么说呢，上课的时候，一个规规矩矩的，虽然不是坐成“模范生”，但也算是乖巧，而另一个呢，人高马大的，总好像课桌容不下长腿。

到了下课更加明显，以孟辞为边界，左边同学安静学习或者在座位上聊聊天，陈礼安这边一到课间就像开了球赛，就算他没参与，大家也总是喜欢在他附近玩笑。

自从办公室谈话后，两人看起来和以往并没什么不同，陈礼安还是平时随便翻翻作业，从中随机挑几个写，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朋友在走廊聊天，天冷就趴在教室里睡觉。

似乎谁都没把那当回事。

孟辞也是这样想的。

安静的教室里只有书写和翻卷的声音。

A和D，孟辞在两个选项间举棋不定。

或许是最后一场考试有些坐不住，后面的男生从考试时间过一半开始就时不时的用脚踢一下她的凳子，踩在横杆上抖腿。

孟辞微微起身，将椅子往前轻移。

转身的时候不经意看向右边，几个男生从窗外经过。

冬季的天空总泛着灰蓝的浅色，陈礼安走在外侧，肩上背着黑色的书包，没有往教室里面看，看样子是提前交卷。

风吹的讲台上的散页哗啦啦响，监考老师走下去关上门。

孟辞低头，在答题卡上涂了A。

三十分钟后铃响。

走廊都是从各个班级出来的同学，还有夹着文件袋的老师。

“这题绝对选D，要不你问课代表，问他选的什么。”

“罗洋最后一题选的什么？”

“卧槽谁懂啊，最后一篇阅读主题词意思想错了。完蛋了完蛋了，蔓何要让我去办公室了。”

“……”

“孟辞，你考的怎么样啊，感觉这次的英语还挺简单的。”坐在她后面的唐优问。

孟辞转过身，手中拿着块橡皮，声音轻柔，“嗯，就是完形有几个拿不准。”

“确实，是不是那个选介词的，你选的什么啊。”

“A。”

“我也选的A！”

“哎，陈礼安不在吗？他去哪了？”

孟辞转身，男生看样子考完直接走了，书桌抽屉上的封纸都没拆，她想到考场上的一瞥，

“好像先走了。”

“啊。”班长手上拿着本薄薄的书，“提前走了？一会班主任还要开会，让我通知咱班同学别着急走。”

他和孟辞对视了眼，互相都感觉没什么办法，“这本杂志是上周问他借的，到时候开学你和陈礼安说是我还的。”

“好。”

班长走后没一会，许班从外面进来，背着手，站在门口视线在教室内扫视一圈，刚刚的沸腾立刻平息。

各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目光在几个空位停留。

看向孟辞这边时，她注意到班长还过来的科学杂志，封面是一辆酷炫的黑色赛车，由于陈礼安书桌上此刻除了这本书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分外显眼。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在许班走到这边前，孟辞十分自然的拿起杂志，和自己的书放在一起，上面的书将杂志遮挡的严实。

班主任走过，她慢慢松开袖口里一直握着的手。

幸好班主任也没说什么，简单交代了假期注意事项，留了点作业，让同学们互相通知就放学了。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周一一早，许班在“万众期盼”的目光中走向讲台。

不管考得好不好，每次看成绩单都有种开盲盒的体验。

直到快下课，老师留几分钟自习，还是没有说成绩的事情，终于有平时爱接话的男生忍不住，

“老师，月考成绩出来了吗？”

许班呷了口水，“出来了，但办公室打印机坏了，正找人来修。”

原来如此，班上又小声讨论起来。

倒是周子恒还惦记着上次的事情，问陈礼安，“你考的怎么样？”

陈礼安转过身，“一般一般吧。”

他看见孟辞正在专心致志地解题，随手拿起她放在旁边的试卷，两根手指提起来看了看背面，声音慵懒，

“连卷子上都写了步骤啊。”

“还给我。”

孟辞伸手去够，他倒没怎么在意，听了立刻就放下了试卷。

班主任在讲台上，陈礼安往上面看了眼，身体往她这边倾斜，音色低了几分，说悄悄话一样，“我这次考的可能还不错。”

“可你刚刚还说一般。”

他趴在桌子上，额前的黑发下是少年人带着笑意的眉眼，视线不知道落在她手上还是纸上，

“那不是和别人说的吗？”

陈礼安用的是肯定句，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总觉得这句话后面还包含着什么别的意味在，藏在言语后说不明道不清的一些青涩情愫。

孟辞笔尖一顿，看了下讲台，果不其然许班正往两人这边看，她睫毛颤了颤，

“你坐好。”

陈礼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和班主任对视后慢慢坐直身体，从桌子随便拿了本书翻了翻。

到课间跑操回来，许班把一沓纸给了最前面的同学，

“一人一张往后传。”

几个去小卖部买水的同学进来，

“卧槽，成绩单出来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谁第一。”

“…..”

成绩单是从前往后传的，到这边的时候，孟辞正给陈礼安写一道数学课后习题的步骤，罗洋走过去，

“这么爱学习啊。”

陈礼安趴在桌子上，单手撑着脑袋看她解题，两人都没注意到教室前方的吵闹，也没管走过的同学说了什么。

“给。”

前面的成绩单同时传过来，两份，孟辞步骤没写完，先拿了张放在一边，她将草稿纸推过去，

“这个——”

陈礼安两手捏着薄薄的A4纸，视线迅速扫视。

孟辞停住话。

他只看了一秒，将成绩单对折，额头抵在胳膊上，肩膀放松的舒口气。

还好，差点没收住。

从外面进来的钱途路经这里，看到陈礼安趴在桌子上，以为他是没考好，抽过男生手里的成绩单，

“没事礼哥，这次本来就很难。”

他打开纸一看，直接呆在原地傻眼了，三秒后发出长长的一声，“卧槽——”

钱途拿起后面人的成绩单重新看了下，陈礼安的名字排在同样的位置。

“第八名，你怎么考的？”

他从来就没考过这么靠前的名次。

陈礼安长手一伸，拿回自己的成绩单，笑得肆意，看起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钱途的肩膀，“功夫不负有心人，加油。”

“好厉害呀。”郑悠然过来发英语周记，“你这次进步好多。”

“侥幸侥幸。”他回。

孟辞很少关注班上人的成绩，这次却看了他的，她默不作声地将成绩单连同那张写了一半解题步骤的纸叠好收起来。

到上课，陈礼安想起来，

“刚才讲到哪里来着？”

孟辞想了两秒，把纸找出来递给他。

“谢谢。”

“没事。”

接过纸，陈礼安想到什么，“晚上选座位的时候你想坐哪里？”

孟辞手上书写不停，脸色平静，“都可以。”

到各科答题卡陆陆续续发下来，周子恒看到陈礼安的数学卷子，“倒数第二题，你这个方法好简便。”

陈礼安看过，声音清淡，

“歪打正着。”

周子恒开玩笑般说道，“这张试卷一百三十加的分数，不会以前都是在隐藏实力吧？”

这位班级第一已经隐隐觉察到了威胁，这个看似对待什么的云淡风轻的男生，有种武林小说中世外大侠的感觉。

陈礼安还是不在意的笑笑，“选择题多蒙对了两个。”

他其他科还好，没有太突出。

唯独数学，去考场的时候晚了，拿起笔就开始做，一直写到了最后。

这次考试，班上数学分数一百三十分上的也就两人，陈礼安是其中一个。

晚自习前，周潇迟过来找他，几个男生站在门口说话。

快上课时陈礼安进来，看见桌子上放着杯奶茶。

孟辞在自己的座位上写作业。

他坐下，顺手从塑料袋里拿出吸管，

“你买的？”

孟辞正想回答，袋子里顺着他的动作掉出来一张小纸片，

【这次黑板报得了校一，请你喝奶茶呀。】

下面画了个小笑脸。

“姜海给的。”

他噢了声，将吸管放回去。

“她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陈礼安看她，点头，“这上面写了。”

中间又仿佛隔了层无形的纱。

“你在写什么？”

“错题笔记。”

“嗯。”

这杯奶茶就静静放在那里，陈礼安仿佛自动忽视，孟辞看了，总担心会有下课过去的同学把它碰在地上。

直到第二节课钱途看到，

“什么时候买的奶茶，你不喝吗？”

陈礼安正靠着后面的桌子，手里拿着本杂志，闻言头也没抬，“嗯。“

“那我拿走了。”

到上课铃响，看着班主任拿着表格进来，大家都知道是要调座位了，陈礼安才收起书，脸上的神情生动了些。

他有时候面无表情地时候看着还有些冷，不过只是偶尔。

“你选哪个位置？”

后座的周子恒问。

陈礼安转身，先对上了唐优期待的目光，然后再将视线转到周子恒身上。

他看东西心里清楚，一眼明白是谁想问的， “你俩还准备坐一起啊。”

唐优听懂男生话里有话，急着解释，

“他成绩好，方便我成绩进步。”

“我可没说什么。”陈礼安笑，“我还准备坐这个位置，视野好，也省得搬东西。”

唐优看向周子恒，“那我们也选这里吧？”

周子恒扶了下眼睛，“我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