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乔擦着头发，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电脑屏幕。招聘页面一直拉到底，回复的hr只有电子厂的维修技术岗和I T外包。

何乔叹了口气随后合上笔记本，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他摸索着起身翻出行李箱里压在底下的吐司面包，慢吞吞地撕开。

静地出奇的屋里，只有何乔小仓鼠般咀嚼食物的声音散在四处。而就在此时，手机“叮”的响起了，界面上是李泽之的一条问候：“哥，我到会所了”

“我们领班还给我报销了车费，^·～·^”

“我的公寓！”

李泽之发来一张公寓的布局照片，看起来很是漂亮。

何乔打字回复他：“看起来真不错，一个月多少钱”

李泽之：“不要钱，会所配的宿舍，一栋楼都是我们老板的”

何乔看到这条信息又轻点了下图片，看见窗外高楼耸立的夜景，意识到是位于中心圈的利景苑。他之前曾在网络上刷到过这栋据说被某位川圈二代买下的奢华公寓，所以它背后据说巨富的主人仅仅是一家会所老板。

何乔顿时心情复杂地看着茶桌上的水晶灯摆件。

何乔：“还不睡吗”

李泽之：“准备和几个哥哥一起去有名的西餐厅去吃饭！哈哈”

“庆祝我即将开启新生活”

猫猫翻滚.jpg

何乔：“那你去吧，我睡了。”

“晚安”

李泽之发过来一个小猫盖被被睡觉的表情，上面跳出两个大字，晚安。

何乔静默了几秒后捋了下半干的头发。他突然觉得有些口渴，看着手机上十二点的时间显示，顿了顿还是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何乔不敢开长廊的灯，怕惊醒其他人，只打着手机电筒，小小的光束铺在他面前的一方天地。

何乔抓着刚从冰箱里取出的冰水，迫不及待地拧开灌了一大口，喉咙被冰的一个激灵，险些呛出声。他擦了擦唇角，摸寻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电梯离他的房间不近，建在另一侧。他白天跟着何余景没绕过这边，只听阿姨说这有电梯。何乔刚刚想起，觉得脚步声难以控制，于是决定乘电梯上去。

电梯外面是一派寂静，和内里看起来是两方天地。何乔打亮手机。走了一段路后，他眯眼打量前方拐角的一丝光亮，以为是自己房屋未关。他踱步上前，尽量放低了脚步声，以防吵到隔壁的何余景。

直到上前，他才意识到那不是自己居住的次卧。房门虚掩着，缝隙里泄漏出暖黄的光线以及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紧张的情绪。何乔不知道主角是谁，也无心窥探他人的隐私，更害怕自己走过去，被房间里的人发现。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深更半夜的，喝水喝到别人门口，这显然不值得信服。何乔便打算原路返回。

可下一秒，房间传来的声音就让他愣在了原地。

“哥，好棒…再…快点。”何余景带着喘息的声音不受控地钻到他耳里，也击碎了何乔二十一年的认知。这里面的另一个主角，不得而知。难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能做那种事。（审核老师，两人其实是在按摩^-^）

苏晋南带着些微沙哑的声音魔鬼般地跳了出来：“马叉虫 化贝，声音叫这么大，不怕你弟听见？”男人调笑着。

提到自己，何乔更是无法继续呆下去了，他脸蛋搔的发红，头一次动作这么快地想要快速躺回床上，只当自己做了个梦。

沉浸在内心世界的何乔并没看到门缝里，男人停留在门口阴影处玩味的视线，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

回了屋的何乔闭眼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滚去。最后还是忍不住搜索了男人和男人的词条。看了半个多小时，他想，两人是情侣关系，做这种事也正常，男人怎么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可为什么何余景不告诉他这件事，何乔不理解。但转念一想，他应当是害怕他向家人告密。那自己便装着不知道好了。

何乔点开银行卡，看着六千块的余额，也不好意思再向父母伸手，于是另找房子这件事情也歇了心思。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面试一下两家的情况，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吧。

何乔觉得尴尬，早早地出了门。这是他第一次坐地铁，出门前跟着网络教程背了好长时间。早高峰地铁里人满为患，何乔跟着人流被挤到里面。南方早晚温差很大。凉飕飕的气流被地铁隔绝在外，里面开着暖气，香水、早餐各种各样的味道在空气中又被翻炒一遍，闷的人窒息。

何乔戴着口罩，无纺布的气味也并不好到哪去。

何乔这次的目的地是I T公司，他推开对方办公室的门时，另一个面试者也刚刚出来。hr是个成熟女性，举止言行很符合她的年龄和阅历，她的言辞犀利，问道：“没有参与实习吗？看您简历上一段工作经验都没有呢。”hr笑了笑，将简历推回，“抱歉，何先生，我想你可能不太适合我公司。”她委婉的表达。

何乔怔了怔，随后拿回简历，笑着对hr道谢。

第二次的面试，目的地在工厂。那里待遇优厚，但工资并不是如宣传那样高。现在唯一可能的两家都不行，何乔叹了口气，见已经下午三点，于是找了家面馆坐下，方便查看招聘信息。

何乔抱着侥幸向app上一些据说是只要本科的公司，结果不出意料的全是已读不回。

何乔手机不停翻动着手机网页。

“来帅哥，你的面。”老板娘笑着将面端到他脸前。何乔头也没抬，“谢谢。”话音刚落，手机的电话铃声此时响起，是张秀的电话。她的笑脸出现在屏幕的，何乔捏紧了手中的汤匙，眼神飘忽，莫名有些不敢看张秀满含笑意的眼。

北方回冷了，那边又是一个雪天。张秀坐在扑簌簌的雪景中，何乔一下就认出了背后的集市。他不在家，这些活就只好落到母亲头上。何乔低头喝着面汤，身子便被暖流围占了，他看着张秀冻的通红的脸颊，嗫嚅着开口：“妈，下雪天又没人，出来干啥。”

张秀笑了笑，温柔的目光描绘着何乔的脸，只听她说：“有人的。”其实人不多，卖不出几筐。可是不出摊，全让烂在家里，损失又太大了。

“今天怎么样？”张秀将冻的血红的手揣进兜里，笑着询问道。

何乔心里一个咯噔，他知道这是在问自己的工作进展。他忙不迭地吞了口面，嘴里塞的鼓鼓囊囊，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笑说：“面了两家，条件都好，随我选勒。”

通话最终是在屏幕对面的顾客问话中结束的。

然而仿佛上天安排一般，电话刚挂，就收到了李泽之的消息。有些事好像命中注定，即使弯弯绕绕拐了无数次，最后还是合成一条道。

上帝在你对面的称盘上不停加码，直到有一天，它变成一条水平线。

何乔不准备直接去营业的会所，他和李泽之约了咖啡店会面。

李泽之已经不是刚来时的风貌了，他仅仅用两天，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时尚男孩”。只有依旧带着点乡音的话语才让何乔找回一丝熟悉。

何乔端起咖啡杯浅尝了一口，苦的让人怀疑人生，他立马搁下杯子推远了些：“开始工作了吗？”

“还没有呢。”李泽之倒在椅子里，有些苦恼的样子。

李泽之陡然撑起身子，双手掩在嘴边，“不过好像会所还有男客户点男招待的，我那个发小哥哥昨天就被点了。”李泽之皱巴着脸，犹豫得开口。

何乔惊了一跳，不禁“啊”出了声。

李泽之见他被吓到，连忙解释道：“不过会所自由度很高，可以不接的。而且只是陪酒，除此之外就没有了，我哥还说，不强制喝酒，主要职责是给客户提供情绪价值，我觉得还挺好的。”

何乔捏紧杯柄：“那有只接女客的吗？”

李泽之见事有转圜，连忙笑说：“有啊，反正我就是接女客的。”

何乔自个琢磨了一下，沉默了一瞬，犹豫地开口：“那个公寓不是不要钱嘛，我要去干的话，能申请吗？”他抿着唇正视李泽之。

李泽之：“当然可以啊，这就是员工宿舍呀。”他双眼亮晶晶的，双手握住何乔冰凉的手，期盼的看着，“那哥，你什么时候来啊。”

何乔松了口气，下意识回避了他的视线，抽出双手，掩饰性地喝了口咖啡：“我…还没想好。”

李泽之垂着嘴角，丧着脸道：“哎呀哥，别犹豫了，挣钱啊，你现在来，正好我们两个还能一起培训呢。”

何乔垂着眸子，看着咖啡杯中的奶沫，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他咬着着嘴唇内侧的软肉。这一刻，所有的事情在他脑海里放大、过映。

“行。”他艰难开口。

李泽之像是很开心自己有了伙伴一样，笑的十分灿烂。李泽之害怕何乔反悔，很快联系了会所的经理人。他随便拍了一段何乔的视频发了过去。

视频中的青年穿着白色的连帽卫衣搭配黑色的飞行夹克，衬的他小脸透白。这是一种符合社会审美的漂亮。

身上未曾打磨过的青涩气息，让人感到舒适。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千瓣莲，吸引人剥开、探索。

李泽之反复拉动着视频进度条，比对着两个何乔，他一时也愣住了，分不清到底太上镜，还是不上镜了。

何乔扒过他手机看了看，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的。

“我都没发现，哥你这么好看。”李泽之小口吃着提拉米苏。

何乔轻笑一声：“你更好看吧。”

“哪有，明明是你更帅，只是我刚刚才发现，你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

“什么气质？”何乔拿过他手机，问道：“手机用下。”

李泽之“啧”了一声，思考的样子，“真说不上来。”

何乔轻笑一声在手机上询问了宿舍的事。

经理人：“有空套房的，但是需要协调一下，最迟可以下个星期搬进去。”

何乔回道：“好的，谢谢。”

问完了相关事宜后，对方就发了电子合同，他准备回去细细看了再签。拜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何乔又挤了地铁回去。

回去的时候刚好是晚饭。

餐厅里只有何余景一个人，阿姨在专门的房间，只有苏晋南不知所踪。

何余景招呼何乔，声音有些沙哑，“乔乔，来吃饭，回来的刚好。”

何乔虽然还是有些尴尬的情绪梗在心头，但也没拂他的好意，坐在了何余景对面。

何余景笑了笑给他盛了一碗海鲜粥，“工作怎么样，有合适的吗？”

何乔当然不能如实告知他会所的事，只一味的笑：“还在看。”

何余景：“不着急，慢慢找。”

何乔感到心头一暖，他笑着应了声好。

此时，身后突然出现细微响动，一串脚步声层叠交替，似乎离他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