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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锦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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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全粘在了肩头被震开的伤口上,一撕就引起了血流不止。

重彧咬了咬牙,鼻尖上冒出了一层薄汗。他从床头捞过年钰留下的瓶子,指尖挑掉其中一个的瓶塞,是外敷的药粉。

那另一瓶应该是内服的了。

手腕一倾,倒了些在伤口上。药粉落下之处,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让重彧忍不住怀疑这是辣椒粉了。

“年钰……我操.你大爷!”

入夜,房门轻开了又合。

仍旧趴在床上躺尸的重彧下意识蹙了下眉,偏头换了个方向。紧接着就感觉蒙在头上的被子被人轻柔地掀开了。

首先可以肯定,不是年钰。

重彧鼻腔里钻进一股药草味,不似往日的清淡,透着一点苦涩的意味。

他还有些犯困地睁开眼,一手揉了揉惺忪的眼,一手支着床榻翻身坐起,果然见一身月白锦袍的授九坐在床边。

授九见他醒来,先是弯了下唇,接着道:“那秦家第八十七任家主年轻受了九方阁的恩,认那任阁主作了义父,此后关系一直延续,锦康郡主按着辈分也要叫我一声堂弟,你既是他的表外甥,也该唤我一声二表舅。”

“……啊?!”还在揉眼的重彧一懵,就看见授九露出个浅浅的梨涡,竟是轻笑出了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诓了。

待他反应过来,授九已经将笑敛了下去。他问道:“你都知道了?”

授九不置可否地点头,还道:“胡扯的功夫愈来愈好了,你母亲怎的就成甘河人了?”

重彧的母亲至今身世未解,他也仗着世人不知,到处瞎编乱造,也不知诓骗了多少人,屡试不爽。

起床气还没退,但他好像天生不会在授九面前失态一般,所以白日里对年钰火气到这就成了嗔恼,“那你还骗我?”

“冤枉,”授九好笑,“这可是真的,大外甥。”

明明二人都是平辈的,授九也合该叫他一声“哥哥”的,这会儿却让他占了便宜了。

一声“大外甥”喊得重彧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下不得。他直接一掀被褥盖头,又趴了下去。

“重彧。”

这一声有些无奈至极,不知为何喊得重彧心头一颤。他望着被褥上被他伤口沾上的一点血迹,好像是刺目一般的殷红,忽而想起了破山寺那和尚的话。

“只是重相造下杀业,当真不怕不得入轮回只道么?如此大的杀业,只怕是身边的至亲至重之人也要跟你一起偿还……就怕还不尽……来世……你们也要受蚀骨的疼痛与惩罚,屈辱,无穷无尽……”

至亲至重……

疼痛、惩罚、屈辱……

无穷无尽……

他从没想过,授九这样的人会跌落尘埃。他也断不会让他跌落尘埃的。

他这样的人……

不该,也不会,更不可能。

可如果他的罪业真的会让身边的人来偿还、让授九来偿还的话,他又怎么还狠的下心来造这样的杀业呢?他只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沐浴更衣、焚香净手在佛前忏悔千遍万遍。

他以前不信这些的,现在却深信因果了。

他也嫌自己罪恶,连碰一下都怕弄脏了那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白袍。在他人面前没脸没皮地承认的心机与城府,到了那人面前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如鲠在喉,生怕一剖开肺腑,看清自己原来是这般的世俗,那人就会转身离去一般。

重彧怕,他怕,怕得卑微,怕得小心翼翼。

他向来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堪,他也知道自己骨子里有多么得丑陋。

云泥之别,天差地别。

可他还是忍不住啊,只要那人笑一笑,露出那个纵使再浅的梨涡,他就恨不得连同心肝脾肺肾都掏给他了。

只要他要的,只要他有的。即使他没有,就算烧杀抢掠也要捧到他面前。

他护着、捧着、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就合该这样出尘。谁也不能碰的,谁也不能动的,谁也不能伤的。

他却自己骗了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终究还是……

他的罪,他的业,他的孽,他的债,他的祸,他的灾,他的劫……

都罢了。

既是遇上了,那便一切都是缘好了。反正他造的孽也不算少了,又何妨这多一个少一个的,既然认定了,他就是要和他纠缠不清的了。

重彧自私,对授九更自私。

他不想拖他入这尘埃世界,却是要拖他入这万丈红尘。

就算遭着罪,他也甘之如饴。

“重彧,”好像是手心,有些温凉地落在了他的后颈上,无奈地叹息一般,“还不起么?快二十个时辰了,再睡下去,我看你要入土为安了。”

重彧用力闭了闭眼,轻勾了一下唇角,“啧”了一声,“这说的什么晦气话?”

他这才算是完全清醒了。拢了拢先前还未系上的衣襟,道:“九钦天,劳你大驾,给我找身衣服来。”

授九冲床头轻抬了下巴,“先前见你衣袍上沾了血迹,又扔在地上,就折回去拿了一身。”

重彧也没什么好说的,伸手抖开,就要支使他转过身去,却听授九忽然问道:“谁的血?”

他面上不动声色,接道:“破山寺的秃驴。”顿了一下,他又嗤笑一声,“竟然以多欺少,不行,阿九,下次遇上他们你得给我出气,否则难平我心中这股怨气!”

授九没看出端倪,也没做多想,挑了一边眉,“怨气?你都把人家打出血了,还有什么好怨的?”

“我不管,”重彧不讲道理的劲儿上来了,“怎么能以多欺少呢?亏得我身手不凡,不然就交代在这了!多险……那个,阿九你是要观摩我更衣么?还是你要帮我更衣?那来吧,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授九眼角跳了跳,直接站起身走离了床榻有六尺远,“自卖自夸,亏你说的出口,你是被刺杀的,还要求人家和你单挑不成?”

那接着是不是要求光明正大地来和你决斗了?再接着就是还要告诉你“我要刺杀你了”不成?最后还要昭告天下了?那这还叫刺杀么?真是这样,天下不知要太平多少年!

重彧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年钰的药虽然黑心,但好在见效快,现下已经止住了血,背上的那块青紫应该就没那么快散掉了,但也会慢慢消退的。

授九背对着他,看不见他脱下的里衣上满是血迹,只听得见衣袍摩擦的声音。

重彧动一下手臂都是煎熬,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却又怕他听出了不对劲,就故意懒洋洋地道:“阿九,你要是想看就转过来吧。”

授九自然没有这个闲情雅致,没有应他的话。又听他道:“你见到四方主了么?”

“未曾。”

重彧抖开茶白的袍子,“嗯?他不在?”

“不是,月底汇结,他要将门下所有产业的收入支出整理后交给七师兄。”

重彧“嗯”了一声,系上腰带后,又抖开黑色的广袖外袍,“想必这七方主就是你们当中管钱的了?也是最有钱的?”

授九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他,“是,不是。”

是管钱的,却又不是最有钱的。

“嗯?猜错了么?”重彧也想明白了,九方阁中是有一套自己的机制才对,这就好比钱庄里会有很多钱,但钱庄老板不一定就会很有钱一样。那他就很好奇了,“那你们九个中谁最有钱?”

授九却没有回答他,反问道:“怎么?你是要连着身家一起嫁过去么?”

重彧:“……”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给个圆润的“滚”字比较合适。

衣袍间还夹着一条黑色的发带,一头绣着祥云,一头住着仙鹤。重彧三千青丝拢起一半束起,随着地打了个结,那绣着祥云仙鹤的两端就落在了他发间。

他在换下来衣服上用力擦干净了手,又将衣服扔进一个盆里,从一旁的烛台上取下火折子将血衣焚了。忽然有火光热意冒起,授九知道他换好了,便转过身来,视线在燃起的火上落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就滑到了重彧身上。

茶白的里袍,什么也纹绣没有。黑色的外袍,宽大的袖口处绣着仙鹤,坠以祥云,似是随时能乘风直上。

倒是个很好的意喻。

做完这一些,重彧才拭了拭额间的细汗,又从床榻上取过之前授九给他的香球。依旧挂回腰间。

授九目力极佳,见他这个动作,眼底一动,却又倏然眯了下眼,道:“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重彧袖袍下的手心被指甲尖划了一下,“我将内力全部压制了下去,以免秦珲狗急跳墙,对我们不利……不是很舒服,要不……你来?”

授九自然不愿意他手无缚鸡之力,如果遇上什么意外……但转念一想,现下的情况,只怕是谁惹眼谁遭罪,便没有再说话了。

屋里自始至终都没点灯,重彧便在黑暗中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他就是这么好骗的一个人。

重彧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早听说锦康郡到了晚上可称人间极乐之地。又有上三楼的风月楼,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出去转转岂不可惜?九钦天?”

风月楼?去了这么多次,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授九在这些事上又从来不会和他唱反调,只是道:“你若想去风月楼,我……”

“诶,打住,”重彧当先迈出了房门,“你那是以亲属的身份去的,能有什么意思?咱们得换道门进,才有乐子。”

他二人就这么赤条条地迈出了郡主府的大门,丝毫不忌讳门口的守卫。

锦康是天下名城,吃喝玩乐自然是一应俱全,不仅是商贾云集之地,也是个美人云集之地,不乏风月。

大街上人潮来往,雕梁画栋的房屋,檐角挂着的灯笼仿佛能惑人心。杂耍摊前,不少人拍手叫好。摊铺商贩,叫卖吆喝,连空气中也弥漫着腻人的甜味。

挽着双髻、豆蔻年华的姑娘,云鬓花颜、步步生莲的女子,或是玉冠轻裘的公子哥儿,一袭青衫的儒雅书生。来往不同,却都是眉眼精致间带笑。

即便混在美人堆里,二人却还是引来了不少侧目。

授九的眉目是那种万里挑一也挑不出来的好,周身气质又衬得他如一块暖玉一般。重彧单是那一双眼睛就能勾人心神,更遑论眼角眉梢一挑,便是自成一种风流谱。

重彧一手糖人,一手糖葫芦,授九付过银子后,怀里又多了一袋冰糖雪球。

授九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帮他拿在手里。重彧将还未动过的糖葫芦递到他唇边,授九将头偏开,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道:“不要。”末了,又怕他误会,补充道:“不爱。”

重彧却不以为意地咬了一口,低声道:“拣嘴猪。”

耳畔忽然阴森森的,授九笑得和善,“你说什么?”

重彧吸了口气,却是对他吐了吐舌尖,一溜烟消失在了人群里。

“人多!回来!”授九一惊,来不及拉住他,就见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在了人群里,心里好像也变得空荡荡的一般。

他只得连忙追了上去。

他不是个爱热闹的,若不是重彧,更加不喜欢在这样拥挤的人群中待着。他一边尽量避免与他人肢体接触,一边还要留意重彧的身影。但通常的他低头再抬头,先前找到的仙鹤祥云的身影就不见了。

这样来上几次,授九心底就不太耐烦了。

他退到一处偏僻的巷子,手腕一翻就想要召出九方将来帮他一起找。但握了握手中装着冰糖雪梨的纸袋,又将手收了回去。

自己弄丢的还是只能自己找回来。

他抬步刚转出巷子口,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就听见一阵抽泣声,伴随着低低的、好听的哄声。

“别哭了,啊,到家了,马上就可以见到你娘亲了……”

授九走到下一个巷子口,果然见到那人微弯着腰,手上牵着个五六岁的孩童,正用小手擦着脸。

不过片刻未见,他手中就多了许多东西。

重彧牵着孩子到了一扇门前,又蹲下身子,替孩子擦干净了泪痕,从怀中掏出个什么东西递给孩子,那孩子顿时笑了出来。他才叩了叩门,对孩子道:“我走了,乖乖在这站着。”

他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便转身跑出了巷子,刚好撞上等在巷子口的授九,连忙拉着他退到了一旁。直到看到孩子被一个女人笑着抱了起来,又在门边张望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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