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有人,才进屋合上了门,他才看向授九。
“你给了他什么?”授九问。
“嗯?啊,”重彧道:“一颗琉璃珠子罢了,你想要?”
授九皱了下眉,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香囊、面具、花枝,感觉没好事,“你哪儿来的?”
重彧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也就直接跟他说了,“香囊是刚才跑的时候,不小心撞上的一个小姑娘和她的一群好朋友送的,花枝是路过一间楼阁时上面的人扔的,琉璃珠子是一个看杂耍时遇到的大美人送的,面具倒是遇到这孩子之前不知是谁砸到我怀里的。诶,阿九,锦康人都这么大方的么?”
授九掐了掐眉心,问道:“男的女的?”
重彧想了想,“都有吧。”
授九额角跳了跳。
他挥手打掉重彧手中的东西,还不等重彧反应过来,就恨铁不成钢地道:“让你别乱跑,你还乱收别人东西?听说过掷果盈车么?你接了就是许了别人的心意!你是要把自己打包送出去么?!我……你……我该怎么说你?”
重彧眼睫颤了颤,手里最后一颗琉璃珠子也掉在了地上,滚落在一旁。
他鲜少见授九被气成这样,着实被吓着了,张了张嘴又只能服软地低声道:“我不知道呀。”
他又扯了扯授九的袖子,糯声软气道:“阿九,我错了,你别吓我。”
授九将袖子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扭头就走。
他早该知道的,这人到哪儿都是这般惹人注目的。
重彧见他招呼也不打就走,心道:完了,生气了。
他连忙跟了上去,却发现人实在太多,只要转眼就会跟不上了。
他心下一横,喊了声“阿九”,授九果然顿了下脚步,他趁机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盖在月白袖袍下的手。授九一怔,被握住的食指指尖动了动,有些僵硬地转回头望向身后之人。重彧皱着眉避开几个人,又握紧了手心,道:“我怕你走丢了。”
许久,授九才眨了下眼,反握住他的手,将他从人群中往自己这边一带,无奈道:“我才是怕你走丢了。”
风月楼里,三阶高莲花状的座台上绘的是绯红色的卷云,云端则是娉婷的四大美人图。红色的纱幔从楼顶的倒垂莲上垂落下来,挡住了莲台上的可人儿,平添了几分朦胧,如雾里看花。
而三阶下的就是看客了,大多桌前都是点心酒菜,身旁再有一个风情各不相同的女子。
筝声起,低下的喧哗声就静了下去。
渔舟晚唱。
可没一会儿,那挂着“风月楼”牌匾的楼门又闹起了一阵。
接客的几名女子,望着这走进来的一黑一白二人,都忍不住惊叹了一声:有这么好的皮囊还到这风月楼来寻什么乐子。不过转而又嗤笑:终究是男人,抵抗不了温柔乡。
“二位公子来的时候不巧,这刚完了一曲,不过无妨,也可听下一曲了。”
重彧挑着眉,却不是感叹于这风月楼,而是授九依旧握着他的手,只不过被二人宽大的袖袍挡住了,看上去倒像是他二人站得近了些而已。
先前在莲台上抚筝的人已然抬步,皓腕一挑纱幔,迈着步子走了下来,引得席间一众男子倒吸一口凉气,连女子也不禁自愧不如。
那女子云鬓高挽,斜斜地插了支玉步摇。一袭正红瑶裙,露出的半个香肩莹白如玉,香肌玉体,上面蜿蜒着一支半开的桃枝。一张脸上胭脂淡抹,却已胜过万千颜色,黛青轻扫的柳眉,桃花眼轻轻一抬,明眸善睐,暗波流转。嘴角一弯,就似是能让人倾国倾城。
就连重彧也忍不住赞叹,世间竟有如此妙人。
那美人桃花眼勾人般在下面看了个遍,唇角似有似无地弯着往楼门处望去,先前的明媚垮掉,顿时像活吞了两斤砒.霜。
重彧也纳闷,“不过这人……”
授九接道:“……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