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转眼就过去了,江心炽和宁安也该回南江城了。
江春燕送两人离开时,给他们俩一人包了个大包裹,里边儿塞满了各种小吃。然后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各种回去路上要注意安全,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才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们上车离开了。
“姥姥人真好……”宁安在回去的路上感慨道。
江心炽笑道:“是吧,没人会不喜欢我姥姥的,特别可爱的一个小老太太对吧?”
宁安忍不住笑了:“嗯,是这样,跟她待在一起总觉得什么烦心事都会放下。”
江心炽笑嘻嘻地问道:“哎,老板,那和我待在一起呢?”
宁安笑道:“嗯……和你待在一起,就会觉得再大的烦心事好像都没那么烦心了。”
等到收假返校,江心炽刚一踏进教室门,就感觉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一眼望去,教室里坐着的学生,要么是两眼无神地疯狂赶着作业,要么是要死不活地趴在桌上睡觉,只能看到一个个黑色的后脑勺。
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江心炽莫名就跟教室里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了。她回到座位坐下,深感自己睡神的地位将要不保。
“心心,心心!”有人在后门小声喊她。
江心炽回头一看,就见是陈晚站在门外正朝着自己挥手示意。
她没忍住笑了笑,立刻站起来拿上书包走了出去。
“怎么不进来?还把我叫出去,神神秘秘的。”江心炽打趣道。
陈晚笑道:“你看你们班人奋笔疾书的样子,苍蝇飞进去都不敢嗡嗡得太大声。我怕我进去找你说话会影响到他们。”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对方:“新年快乐,给你的礼物。”
江心炽接了过来,这礼物很有陈晚的风格,里面放着一个做工精细的手账本,是欧式风格的,每一页都画着不同样式的向日葵花,而且还是她最喜欢的复古式画风。
江心炽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很惊喜地笑着说:“好漂亮!是你画的吗?”
陈晚道:“那还用问,我画了一整个寒假呢!”
两人话还没说完,一个风风火火的高个儿女生就往这边儿冲了过来,她人还没到跟前,响亮的声音就传遍了整座楼道。
“江心炽!陈晚!”
陈晚忙向对方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提醒道:“孟蝶,大家都在睡觉呢!”
孟蝶忙停下撒欢儿奔跑的步子,朝左右看了看。果不其然,周围几个教室里有一大半儿正在补觉的同学,她这一嗓子吵醒了好些人,那些同学皱着眉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孟蝶心虚地放轻了动作,双手合十朝周围一圈做了好几下抱歉的动作,然后才轻手轻脚地溜到了两人旁边。
“哎,我就是太久没见你们太激动了……哎?这是什么?手账本!我也要!有没有我的!”
孟蝶挠着头和阔别了一个寒假的小伙伴儿们诉说离别情,结果正巧看到了江心炽手上的手账本,立刻就嚷嚷起来。不过她有了之前的教训,嚷嚷声也尽量放低了些。
陈晚笑道:“有你的有你的,我本来还想着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该怎么把给你做的送到你手上。”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了另一只礼盒递了过去,这里面的手账本和江心炽的款式一样,只是插画从葵花变成了各式各样的油彩蝴蝶。
孟蝶爱不释手地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高兴地说道:“好漂亮好漂亮真的好漂亮!我都舍不得在上边儿写字儿了!”
江心炽挑眉笑道:“哎,我也是,我打算干脆把它当成插画书看!”
陈晚无奈道:“哎,哪有那么夸张!”
江心炽一边与两人谈笑,一边从包里翻出两只木色礼盒,给她们俩一人递过去了一个。
“新年快乐!给你们的礼物。”
江心炽买的是两个八音盒,给陈晚的是一架钢琴模型的音乐盒,孟蝶的则是一位在赛场上抛掷排球的运动员。
孟蝶把两份礼物收好,喜滋滋地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她一拍脑袋懊恼道:“哎,你们怎么都准备礼物了!我忘买我的那份儿了!”
陈晚安慰道:“没事儿,你比赛要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江心炽建议道:“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请我们俩去你家吃猪蹄儿吧,我有点馋那个了。”
孟蝶立刻拍胸脯保证道:“那没问题!你们俩今天放学记得等等我啊,到时候去我家吃晚饭。我等会儿就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把猪蹄炖好!”
今年开学后,江心炽就正式升上了高三。学习压力也随之而来变得越来越大。当然,这不是江心炽的,而是她班上其他同学的。因为班级里学习氛围的空前浓厚和同学们越来越起早贪黑的学习热情,整天悠悠闲闲四处晃荡的江心炽在其中就显得不那么合群了。因此,在班主任的委婉暗示与温和劝说下,她自此获得了官方认可的逃学资格。
“嗯,所以差不多就是这样。”因为江心炽最近在酒吧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宁安不得不对她的学业表达了担忧与关心,江心炽就向对方大概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
宁安问道:“嗯……所以你压力不大吗?我最近都没怎么见你写作业了。”
江心炽耸耸肩:“没什么好写的。我们的课程在高二就已经学完了,高三一年都是用来复习备考的。所以现在的作业基本都是以前写过的类型,而且还特别基础,连扩展题都没有。我都懒得看。”
行吧,他知道江心炽有多聪明,只要对方心里有数就成,宁安也就没再多问。
“那你这一年就这么闲着,好像也不太好吧?”宁安说,“总得找点事情做吧?”
毕竟江心炽很有天赋,宁安总觉得对方这么无所事事似乎有些太浪费她的天分了。
江心炽摸了摸下巴,琢磨道:“实在不行……要么我谈个恋爱?听说到了高三,大家好像因为压力大,谈恋爱的人还挺多的。”
宁安敲了敲对方的头,无奈道:“你要是这么打算,那还不如无所事事下去呢。”
“嘿嘿……”江心炽抓住对方的手摁在自己脑袋上不让他拿开,笑嘻嘻地说道:“老板,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吃醋啦?”
宁安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开,这姑娘手劲儿还挺大。他干脆由着对方去了,闻言无奈地笑了笑:“我吃什么醋,我这是怕你误入歧途,小小年纪不要谈恋爱。”
江心炽拿脑袋蹭了蹭对方的手心,蹭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对方的手,闻言笑道:“什么小小年纪。老板,再过几个月我就成年了!”
闲来无事,宁安指了指演奏台上的各种乐器,提议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懂乐器吗?无聊的话可以去那儿玩玩。”
江心炽其实对乐器不怎么感兴趣,她虽然学的快,也能照着乐谱把曲子一个不错地弹出来。但她有一个玩音乐的朋友听了她的演奏后,非常中肯且刻薄地评价道:“简直像是工厂里批发出来的廉价唱片,没有一点真情实感。”
江心炽当时也特别刻薄地评价了回去:“你看现在来听音乐的有多少人会纠结情不情感不感的问题,我这已经够应付大多数普通观众了。”
不过现在老板发话了,江心炽就笑眯眯地说:“成啊,老板,你想听我弹哪个乐器?”
宁安对这些也不太懂,他随便选了一个:“钢琴吧。”
江心炽就坐在钢琴前开始弹琴了。流畅而美妙的乐声从她跳跃的指尖间缓缓倾斜而出,乐声柔和舒缓,不过听着似乎是有些伤感的曲子。江心炽演奏完后,坐在凳子上笑着看向宁安:“老板,怎么样?”
宁安非常捧场地鼓起了掌:“嗯,很好听。你弹的这个曲子叫什么名字?”
江心炽走到对方面前,挑眉笑道:“神明的赞美诗,很有名的,老板你没听过吗?”
宁安还真不太确定。他之前跟母亲去听过几次音乐会,不过他对音乐并不怎么敏感,很难把乐曲的名字和那一长串起起伏伏的乐声联系起来再对号入座。
“嗯……不太记得了,你很喜欢这个钢琴曲吗?以后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听音乐会。”他说。
“那好啊,老板可别忘了。”江心炽自动把听音乐会和约会画上了等号,然后才回答了对方上一个问题:“至于这个钢琴曲嘛……其实还好,主要是想弹给你听。”
“嗯?它还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宁安问。
当然有。
不甘平庸又富有才华的贵族少女因为厌倦了上流社会的浮华,离开家门去航海远行。
旅行途中,少女和年轻的船长相识相爱,她为恋人写下了这首曲子。
江心炽正想说“因为适合拿来表白”,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她忽然想起来,这个故事是个悲剧。那可真是一点儿也不适合用来表白。
江心炽含糊道:“嗯……没什么寓意。对了老板,说到音乐会,你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宁安知道对方是在强行转移话题,但他察觉到了江心炽刚才那一瞬间的失落,因此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配合地聊起了音乐会的事情。
至于这首曲子寓意的话题,就在两人的默契中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