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夜晚总是潮湿,空气里混杂着海的气息和城市的躁动。
尼可难得答应朋友的邀请,和几个人去了市中心那家隐秘的Gay吧。
昏暗灯光下,人们的呼吸和酒精一起蒸腾,音乐低沉,像某种蛊惑的心跳。
朋友们很快就融进了人潮,有人拉着尼可合照。镜头里的他半张脸埋在阴影里,酒杯举在嘴边,只露出一截机械手指。
照片发上朋友圈,评论很快炸开,有人调侃:
“今晚终于不是加班狗了?”
也有人发来私信,给他推荐现场的“新朋友”。尼可一概拒绝,连表情都懒得回。
尼可独自靠在吧台边,手指摩挲着冰凉的杯壁。有人凑上来搭讪,笑意热烈,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楼上包间。
他只是淡淡一笑,摇头婉拒。对方不死心,顺势用膝盖蹭他的大腿内侧,指尖勾住了他西裤的边缘。
尼可没推开,任由那只手在自己大腿上划了几下,身体却毫无波澜。
恍惚间,脑海里浮现出陈壹的脸。高中时的他,笑得明亮,眼里像藏了整个夏天的风。那种温度和触觉,和眼前的肤色与香水都不一样。尼可蓦地清醒,抽回腿,声音冷淡地说:
“不需要。”
对方有些尴尬,耸耸肩,自顾自走开了。
他端起酒杯,把最后一口威士忌一饮而尽。冰块敲击玻璃的声音仿佛落入深井,久久没有回音。
朋友们还在舞池互动,尼可没有再融进他们,只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水流打磨得光滑的石头,什么都沾染不上。
夜越来越深,气氛越来越暧昧。尼可站在洗手间门口,手机上那张合照还停留在朋友圈里。他盯着那截露在照片角落里的机械手指,忽然生出一点荒谬的疏离感。
他轻轻叹了口气,叫了车,一个人回了公寓。
尼可独自回到公寓,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低鸣。他把外套丢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新加坡的夜风从落地窗缝隙钻进来,带着一丝燥热。他翻了翻床头抽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件陈壹的旧校服拿了出来。
那件衣服已经洗得发白,布料变得松软。可他还是能分辨出那熟悉的轮廓和线头,仿佛只要用力抱紧一点,就能把陈壹从时间的褶皱里揪回来。
尼可把脸埋进校服的领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洗衣粉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但他记得那年夏天,陈壹穿着这件衬衫趴在桌上补物理题,衬衣沾了点墨水,袖口卷得很高,露出手腕上的细细青筋。
空气里混杂着少年汗水、阳光和旧书的气味,带着让人上瘾的甜意。
他闭上眼,手指缓慢地抚过校服的每一寸褶皱。脑海里全是高中时的画面——操场边陈壹奔跑的背影,午后教室里他转头的笑,比赛时拉着自己冲上领奖台的手。
那时候的陈壹,充满了张扬的活力和不加掩饰的真诚。尼可总是故作冷淡,却总会在不经意间,偷看他一眼又一眼。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打在尼可的侧脸上。他搂紧校服,身体慢慢发热,指尖在腰际和下腹徘徊。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回到过去,在某个无人看见的午后,偷偷把目光落在陈壹的颈侧、锁骨和手腕。
他想象着陈壹还在身边,气息靠近,指尖从自己耳后缓缓滑下。那些被压抑的渴望和想念,随着酒精和夜色,一点点泛滥开来。尼可的呼吸渐渐急促,手掌松开又收紧,仿佛抓住了什么,又像是徒劳地想要留住一场梦。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胸口起伏剧烈,额头沁出细汗。脑海里全是陈壹的名字和笑声,所有平日里的自制和冷静,此刻都被记忆击碎。
他几乎是带着一点恍惚的酣畅,在那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夏天的黄昏——操场上、实验桌边、走廊转角,陈壹的轮廓在光影里明明灭灭。
片刻过后,尼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弄到了校服的一角。
尼可愣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温热和微微的颤抖。
陈壹的校服静静躺在他怀里,像一只什么也不会说的小兽,承受着他所有的思念和孤独。
时间接近凌晨,酒精的后劲让他的头有点晕。他爬起来,走进浴室,用冷水把脸拍醒。
手指在校服上反复摩挲,像是在寻找一种救赎。
他把校服摊在水池里,挤了洗衣液,一遍一遍地搓洗。水流冲刷着布料,蓝色的泡沫沾在他手背、义肢的指缝之间。
水龙头“哗哗”地响,夜色沉默无声。他弯着腰,额头抵在冰冷的瓷砖上,只觉得一阵空荡荡的疲惫。
校服洗净后,他小心地拧了拧水,再放进烘干机。
空气里渐渐浮起淡淡的洗衣液香气。他靠着门板坐了好一会儿,手臂环住膝盖,目光落在那件缓慢滴水的校服上。
尼可闭上眼,回忆着陈壹的声音和温度。那些无法触及的温柔和欲望,像夜色一样漫长无边。
他把所有的思念和孤独打包进这个寂静的凌晨,只能用一件旧校服、一次无声的自渎和一盆冷水,替代一切无法再拥有的亲密。
凌晨的风从阳台吹进来,尼可觉得自己又老了一岁。
他慢慢站起身,回到床上,抱着空荡荡的被子,任由失眠和夜色一起把自己包裹。
梦里,还是那个夏天,陈壹笑着朝他跑来,风很大,他拼命想要追上,却怎么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