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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衢州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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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娘子明显若有所思,可还是拗不过宋听雨紧跟的目光。

她起身走到窗前,窗下便是宋听雨上回逃跑的巷子。

宋听雨随管事娘子手指向的地方望去——尽是低矮的小院。

“樊楼本是衢州城第一大酒楼,自从搬到这偏僻之地后才逐渐没落。”她解释时眼神仍眺望远处。

宋听雨心中起了猜测,瞥向她后才断定出声:“尚芙蓉在这片地方?”

“嗯。”她微微颔首,眼眶已然蒙上水雾。

宋听雨悄然远离管事娘子几分,身子轻轻墙,抬眸将她上下打量后才不解发问:“那为何你说尚芙蓉是秦家的主母?”

管事娘子凝眸片刻才启唇平述:“她失踪后的第五年,就有人告诉我,她在东京城看见她了,也可能是看走眼了。毕竟那人长得像尚芙蓉,但身份却是东京城秦府的主母。”

“所以你去了东京城找她了,她应该没肯跟你回来,或是同你解释几句。”

管事娘子勾唇哼笑,斜睨了宋听雨一眼,没再多说尚芙蓉的事,反而将话题突然挑至宋听雨身上。

“你定然已见着秦伯禄,那今日又来做什么?”

管事娘子问着,又走回圆桌旁,拎起桌上的草药包就丢在了门框旁,“我说什么东西这般难闻,原来是你这堆药包。”

宋听雨微微颔首,也不介意地自个拾起药包,就打算开门离去——就在靠墙的那会,她已经改变了来时的筹划。

这管事娘子有太多隐瞒,而那些事说不定就是撬开秦伯禄嘴上那张面具的关键。

还没等她告别,樊楼一楼大厅处已然传来刀剑相向的响动。

宋听雨立刻抿唇,心中暗叹不妙——她离开酒楼时曾让酒楼的小厮在一个时辰后替她向霍长扬传话,就说他的新妇被他气着,跑去找比他更真心的娘子了。

霍长扬来得确实及时,也能印证他们间的关系未因冲动消灭。

虽然她当时骂的那句话确实是憋在心里的真言。

“小娘子,你这般可不像是我认识的菟丝花。”管事娘子斜眯起眼眸,挑逗地对上宋听雨窘迫的视线。

“不怀好意的桑寄生。”她认真评说,而后便释怀地放宋听雨离开。

门刚打开,霍长扬的剑恰好击飞楼下丫鬟的木棍,宋听雨可没想当即和他离开,她还有一件要事未知。

“姐姐,你叫什么?”宋听雨转身询问,第一眼那管事娘子脸上第一次浮现惊诧,转瞬就化为温柔的微笑。

“尚云,记好了。”

——

离开时,宋听雨做主,令霍长扬赔给樊楼一锭金子——她可大方了,反正不是她的钱。

一路上,宋听雨戴着帷帽都能清楚地感知霍长扬瞄向她的眼神,路上人多眼杂,闹别扭归一码,谨慎行动又是一回事。

“星郎,你走快些,我累了。”宋听雨突然娇憨倚靠霍长扬的胳膊,吓得霍长扬前脚不搭后脚,差点原地栽跟头。

他立刻杵在原地,不为所动,慌得却是宋听雨。

她咬牙低声威胁:“还演不演了!”

霍长扬忽得俯身撩开她的帷帽就往探了眼宋听雨咬牙切齿的怒颜,“宋娘子眉心紧拧可是气血虚浮之症?”

“你偷看我?”

宋听雨的质问声刚落地,霍长扬立刻放下帷帽的遮布,挺身响亮回答:“毕竟宋娘子是我未过门的新妇,自然事事值得鄙人在意。”

而后,他大跨几步,就在宋听雨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宋听雨自然不会犹豫,今日上午从衢州城城东走至这偏僻的城南,她的腿脚已然发软,如今有人驮行,当是求之不得。

二人头顶的骄阳恣意下坠,还是秋天,这几日恰好气温反升,可霍长扬步步向前的走了半天,也仅是额头多了几缕湿透的发梢。

“这段时日还是得多谢宋娘子。”霍长扬忽然轻声开口,字正腔圆间宋听雨能端详出他的真切。

一句感谢倾而就将她扯回那个大雪天,“该是我谢你的。你帮我安葬了我娘,你师父的案子我会认真帮你,算是给当年的我一个交代。”宋听雨语调沉着,始终谨慎,“但是,霍长扬。若是日后你要挡在我身前,我会亲手解决你。”

霍长扬会心浅笑,当即保证:“那我得尽量和宋娘子站在同一条路上。宋娘子心狠,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宋听雨冷哼一声,没再分心力在他身上——她注意到的是街边的一家医馆。

“去医馆。”宋听雨立即重拍霍长扬的肩膀,使唤他将她放下。

双脚刚落地,宋听雨就利落地跑进了医馆,将那两大包药草交给坐诊的大夫检查,顺带递上的还有霍长扬的钱袋。

大夫端详良久后抬头笑言:“这应该是用秦娘子开的药方抓的药吧。”他哈哈一笑,瞅见霍长扬满脸糊涂,立刻解释:“两位有所不知,这位秦娘子可是习得一身好医术,她开的方子总是别出心裁,但却精巧准确地直击病灶。我们衢州城里上了年头的大夫都不得不对她心生佩服。”

后来还是霍长扬将宋听雨背回酒楼的——自那大夫说完那番话,她便陷入回忆,思索良久。

还是照例由霍长扬先将他自己的地铺摆好,再由他熄灭烛光。

“霍长扬。”

霍长扬刚躺下,宋听雨忽然从床榻上坐起身,两只脚立刻踩上床榻边的地铺,随后踹了一脚那还躺着不吱声的少年郎。

“起来,跟你说正事。”她轻声发号施令,后者也不得不任其摆布。

“你别睡了,你现在就穿好衣服,去樊楼那片矮院挨个探查。”

霍长扬当即起身对上宋听雨发亮的双眸,她言辞沉稳,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发现什么了?”

“只是不安,我说不上来,但你若今晚不去,我睡不着。”宋听雨说着,便酸了鼻头,眼眶泛红后,声音也染上颤意。

“我总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而且,秦伯禄的妻子就住在那片地方,找到她或许能撬开秦伯禄的嘴。”

霍长扬立刻从一旁的矮柜上翻出一块手帕,递向宋听雨——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月光已经将那颗泪珠照得透亮。

“你从窗户离开吗?”

“嗯。”霍长扬点头间已经利索地穿好衣袍,拿起佩剑就欲推开窗子。

“你能带我一起吗?”宋听雨从原先抱膝而坐的姿势,立刻转为光脚站在他还未收拾的地铺上,就这么双眼沾湿地以空洞无助的目光凝视着他。

霍长扬当即撇头,漠然开口:"这是三楼,你不会武功,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宋听雨吸溜鼻腔后,耷拉着脑袋就如同走神似地坐在床边,“你去吧,记得留意有草药味的院子。”

等霍长扬离开后,她心中的那份怅然若失逐渐促使她滑落在地铺上,最后蜷缩成一团。

仅仅一炷香的功夫,衢州城就迎来大风,裹挟着淅淅沥沥的雨丝,不断拍打未合上的窗子。

惊雷刹那间将宋听雨照亮,她却待在原地,纹丝不动,就连呼吸也凝滞几骤。

她在等霍长扬的消息,希望不要同她心中害怕的相互印证。

纵使害怕,宋听雨在几次深呼吸后还是镇定下来,她借着仅存的雷光,挪至木柜旁,掏出一根蜡烛,就着火折子就点燃了——霍长扬竟未将佩剑带走,她分明瞥见他拿起过。

忽的“哐当”一声,便从窗边响起,无人入内,也不是风雨敲击木窗该有的动静。

宋听雨未出声,毫不犹豫地抄起木柜旁霍长扬留下的佩剑,缓步顺声寻去。

在那道黑影翻窗入内的瞬间,宋听雨手中的佩剑已然架在他的脖颈。

“宋娘子若要威胁人,手可不能抖得如此厉害,更何况,剑未出鞘。”

是那匹野狗欠揍的笑声,宋听雨当即将他的佩剑丢下,转身就拿起放在里间的蜡烛。

“发现什么了吗?那边有异状吗?”

宋听雨淡然自若地坐下,倒水的同时忍不住蹙眉望向霍长扬。

对方脱下淋湿的外袍,顺势坐至宋听雨对面,同样倒了杯水。

“几十座小院,我只翻查了一半,这十来座院子中,有草药味的屈指可数。毕竟住得偏僻,大多不富裕,能用上药的人就已经是寥寥无几。”

“那你可有闻到这种味道?”宋听雨摊开草药包,将白日那大夫反复捏揉的那几片碎叶呈至霍长扬鼻前。

他好生嗅探几番,最后无奈地放下碎叶。

“当时本就是大雨前分,空气潮湿加上我不识草药,自然分不出也辨不得。”

既如此,宋听雨也没什么好耐心和霍长扬继续纠缠。

她当即收回碎叶,折叠药包,回想起白日尚云对这药包的反应,以及她提到菟丝花和桑寄生这两种植物时的侃侃而谈,想必尚云能帮到她。

但尚云仍有许多事对她隐瞒,并非能十足信任之人。

宋听雨几番思索,叹息后就对霍长扬吩咐道:“明日我陪你再将那几十座院子探访一遍。事关秦伯禄,以及你师父的冤案。我只想早日回东京城为我娘报仇,事成之前,我会将性命排在首位。所以,你别再拒绝了。”

她言尽于此,而霍长扬却若有所思地将茶水饮尽。

两人都未再开口,风雨飘摇,同房却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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