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初这一跤伤到了筋骨,被陈惠敏强行留在房间里养伤,每天她只能透过窗户观察程鹤伊的一举一动,若是陈惠敏在,她便借过陈惠敏的手机,透过窗户拨打程鹤伊的电话,盯着那人的表情通过手机调戏。
时间一久,程鹤伊一看到陈惠敏的来电就毫不犹豫地挂断,若是接连打上几个,她便来到门口,透过河岸的枝叶瞪着窗口的季云初,当着她的面挂断电话。
“季——云初。”快递员拿着一个包裹走进店里,看向程鹤伊,“是在这的吧?”
程鹤伊看了一眼,摇头:“不在,在对面的民宿。”
“嘿,奇怪,上面的地址不就是这吗?”快递员将包裹递给程鹤伊,“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地址?”
程鹤伊接过包裹,快速扫了一眼,将它重新推了出去:“她寄错了,你打电话给她让她自己签收。”
快递员皱着眉拿出手机,走到门口问道:“喂?是季云初吧?你有一份快递,在面包店那,老板说不是她的,要你过来签收。”
季云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快步走到窗前:“是不是从宁城寄过来的?”
快递员点头:“是,你快过来签收吧,我还有很多单子,赶时间。”
季云初应了几声,透过远处的玻璃观察冷脸的程鹤伊:“你让她签收吧,她是我女朋友,她签也是一样的,我不会追究。”
快递员挂断电话,啧了一声,不解地偏了下脑袋,将包裹重新递给程鹤伊:“你女朋友说了,你签也是一样的。你快点,我还赶着送下一单。”
程鹤伊莫名其妙地抬头:“谁说她是我的女朋友?”她将包裹推了回去,“我不签,要不你退回去。”
快递员为难地看了眼包裹,恳求:“妹妹,我今天真的有很多包裹要送,你跟你女朋友闹别扭了别牵扯到我这里行不?”她从台面上拿起一支签字笔,“你就签收一下,大不了你放到外面,照样不用打交道。”
快递员说得真诚,程鹤伊往外面看了一眼,她的货车上确实堆了很多快件,就连车顶也绑了几件,她无奈地接过签字笔,在面单上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见快递员离去,季云初迅速走到衣柜前,选了几套衣服摆在床上挑选,又弯着腰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妆发,待确认无误了,这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下楼。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的脚踝已经好得差不多,正常的行走已不成问题,除了不能走得太快,与常人无异。
程鹤伊正站在柜台前整理账务,刚才签收的包裹被她放在了一边,连正眼都不给一个。
季云初背着手,嘴角噙着欣喜的笑容走到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下玻璃门引起程鹤伊的注意:“我——来拿我的快递。”
程鹤伊只扫了一眼:“我眼瞎看不出来吗?”
季云初毫无凶意地斜了她一眼,靠近阅读包裹上的面单,待确定是李若怡寄的,她仰头看向程鹤伊,问:“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嘛?”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透视眼这个特异功能。”程鹤伊合上账本,“并且,我也对里面有什么不感兴趣。”
“既然是你的快递,你快点拿走,快点离开,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这么着急赶人干什么嘛~”季云初轻声嘟囔着,拿出一旁的签字笔拆开包裹,“你肯定想不到里面装了什么。”
季云初将酒瓶拿出来,摆在台面上,挑眉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
程鹤伊的目光一顿,盯着熟悉的酒瓶愣神许久。她强行收回自己的视线,言语生硬:“你收到什么快递都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吗?”季云初推着酒瓶凑近,“就算是你做的也没关系吗?”
“这可是你亲手做的,我一直好好放着,还让若怡费尽心思从宁城寄过来。”季云初用指甲弹了一下,“程鹤伊,我的订婚礼物,是不是应该我们一起喝?”
“那是你和霍晞的订婚礼物。”程鹤伊回过头纠正,“送出去的礼物就像泼出去的水,在你接受它的那一刻就与我无关。”
“但是我和霍晞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程鹤伊,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愿意相信?”说着,季云初就要去抓程鹤伊的手。
“季云初,你闹够了没有?”程鹤伊甩开手,不解地质问,“你在这里这么胡闹,霍晞知道吗?她怎么能忍受你这样对别的女人?”
“季云初,请你想清楚,你爱的人是霍晞,不是我。不管你现在是失去记忆还是恢复记忆,究竟恢复了哪段记忆,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不要再和我纠缠下去,好不好?”
“我到底爱谁我自己能不知道吗?”季云初伸长手,越过柜台死死抓住程鹤伊的手指,“你的语文老师怎么教你的,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说我爱的人是霍晞?就凭那几则新闻?但你明明清楚那是我和她的逢场作戏不是吗?”
程鹤伊自嘲一笑,用另一只手抓离季云初的手指:“你是怎么做到这样理直气壮地责问我的?”
她盯着季云初的双眸:“在遇见我之前,你就认识霍晞,并且跟她相爱,是不是?”
季云初不解地摇头:“不是。”
“你出了意外,失去了和她相爱的记忆,才会觉得你们的婚约是一场联姻,才会来到双浔,才会阴差阳错地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不是!”季云初将青梅酒放在一边,免得争执过程中碰到它,“来到双浔之前我就没有见过霍晞,全因她奶奶喜欢我,正好霍氏能给予庭远足够的资金东山再起,我才答应和霍晞订婚,我跟霍晞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程鹤伊嘁笑一声,后退半步:“你在宁城的那次意外,其实只是忘记了在双浔的种种,但回想起了你和霍晞恩爱的过去,是不是?”
程鹤伊忍住内心的钝痛,强撑着继续问:“所以你会和她那么亲密,所以你才会那么厌恶我,是不是?”
“不是~!”季云初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这事情哪有那么复杂,那场意外我是忘记了你,忘记了双浔的过去,但我从来没有跟霍晞有任何不正当关系,你究竟从哪听的这些离谱的解释?”
“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没数吗?”程鹤伊冷漠了眉眼,“请你出去,我要营业,我不想再和你纠缠这些有的没的。”
“什么叫有的没的?我和你……”
“季云初!”程鹤伊压低声音打断,她的目光越过季云初,盯着身后的客人。
季云初往后瞥了一眼,心知现在并不是继续争吵的好时机。她抱起酒瓶,对着程鹤伊委屈地哼了一声,鼓着脸颊坐在屋外的秋千一遍遍冷静复盘。
直至如薄西山,程鹤伊才舍得出来,锁上玻璃门推着自行车离去。
“程鹤伊。”季云初抱着酒瓶追上去,“我们聊聊。”
程鹤伊闷声走了很长一段,才冷声回答:“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季云初,回你的世界里去。”
“怎么没什么好聊?”季云初快步走到她身边,“是谁跟你说我爱过霍晞的?”
程鹤伊推开庭院的大门:“大家都这么觉得不是吗?”
她停好自行车,转身赶人:“这是我家,现在请你离开。”
“就算是大家,也有大致的范围吧?”季云初上前一步,“程鹤伊,我不想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误会和你错过。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谁传的谣言,以及,你还愿不愿意爱我了。”
“不愿意了。”程鹤伊甩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是霍晞对不对?”季云初在身后叫住她,“是霍晞跟你说,我爱过她,是不是?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程鹤伊顿在原地没有回答。
季云初心下了然,她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好,既然你觉得我爱她,那我就回宁城,我去找霍晞,当着她的面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说着,她如下定决心般转身往门口走去。
“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程鹤伊突然开口,“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季云初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的手指紧紧握住瓶颈,迟疑地走到那人身后,问:“程鹤伊,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是你的挽留吗?”
程鹤伊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它当做是你的威胁?你其实不想我离开,更不想我去找霍晞,对不对?”
程鹤伊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否认了。”季云初盯着那人,故意作出转身的声响,“我现在就去找霍晞,现在就去她家问清楚。”
她注意着那人的动作,行动迟缓地转身。
程鹤伊低着头,闭着双眼紧握双拳,在听到季云初挪动脚尖的声响时,她无奈地长叹一声,扭身抓住季云初的肩膀,一手捧着她的脸颊,将她禁锢在原地。
“在我的面前你怎么还敢提那个人的名字?”程鹤伊轻咬着季云初的嘴唇,聊表不满。
季云初轻喘一声,一手勾住程鹤伊的脖子,仰头承受那人的亲吻:“对不起,我错了。”
“往后都不许再提了。”她接过季云初手里的酒瓶,单手将她抱起,开门随手将青梅酒放在桌上,“忘掉她。”
季云初轻笑一声,沉溺于那人别扭的醋意之中,她的指尖揉着那人的耳垂,在唇齿相依的空隙之中匆忙回答:“好,都听你的。”
晚春的空气略显火热,程鹤伊没有开灯,俯身将身上那人抛在床上,搂着季云初的肩膀膝行几步,哑着声音强调:“季云初,是你自找的。”
季云初皱着眉,任身上那人褪去自己的衣裙,任细细的吻落在自己的身上,她难耐地咬着嘴唇,在难得的喘息机会中勾住那人的肩膀,在她耳边回应:“程鹤伊,是我自愿的。”
这首情诗程鹤伊写得并不算温柔,她带着满腔的爱意与委屈,在黑暗中聆听爱人的喘息,在指尖的温暖中感受季云初的热情,在爱人颤抖的尖叫声中感受季云初难以抵抗的爱意。
她们抵死缠绵,在几乎灭顶的愉悦中弥补错过的遗憾,舔舐着过往的伤口。
远处的鸡在打鸣,清晨的微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为身上每个绒毛都渡上了温柔的光辉。季云初面色潮红,抓着程鹤伊的肩膀呜咽着绷直身体,脑海中的浪花冲刷着程鹤伊的指尖,她的身体颤抖,疲惫地按住那人的手腕,用气声恳求:
“鹤伊,天都亮了。”
程鹤伊偏头看了眼窗外,抱着季云初撩开被汗湿的碎发:“你困了吗?”
季云初羞赧地夹了一下,企图挤出那人的手指:“我都困过头了。”她的视线往下飘,不断示意,“你出来一下。”
程鹤伊如她所愿,双手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先去把主卧的床单洗了。”
“等一下。”季云初用腿勾住那人,眼神湿漉漉地问,“我们现在——算是复合了吗?”
程鹤伊眉头一挑,扫了眼两人身上的肌肤,反问:“现在——不算吗?”
季云初看了眼身上的红晕,耳朵又是一热,缩着身子躲到程鹤伊的怀里,带着脾气嗔怪:“下次开始之前我得让你先做一百个俯卧撑,再做一百个仰卧起坐,等你累个半死了再来。”
程鹤伊伸手刮了下季云初的鼻梁,哭笑不得:“你对我这么狠的吗?”
“究竟是谁狠?”季云初皱着鼻子瞪了她一眼,“我做了一晚上的卷腹,现在腰都要酸死了。”
“那是你做得不标准,如果标准了是不会那么累的。”
季云初气得咬住她眼前的红梅:“在那种情况下能做标准吗?下次你试试,不标准就让你一直做。”
程鹤伊闭上眼,咬着牙将喘息咽回喉咙,她摸着季云初的脑袋,温柔道:“好,我知道了,现在不是给你时间休息吗?”她将被子盖在季云初身上,“想吃面吗?我去给你热一下。”
季云初松开嘴,仰头问:“什么面?”
程鹤伊:“家里有几分意面便当,你要是有胃口,我去热两份。”
“要吃。”季云初舔着嘴唇,看向床头柜的智能手表,“真可惜,昨晚应该戴着手表的,不然现在肯定显示你运动达标了。”
程鹤伊无奈地捏着季云初的脸颊,她摸了一下床单,抿嘴沉默一会儿,默默地将季云初搂到床边,轻声嘱咐:“一会儿我去把主卧的床单换了,你要是累了就去主卧睡,我热好面再来洗这个。”
季云初点头,视线飘向床头的酒瓶和早已化成水的冰块,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