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边走,天气就越发冷了起来,孟浮生和昭那带着五千骑兵马不停蹄地赶往莫贺,今晚已经到了巴哈勒,只要翻过去,便就距离莫贺不远了,但是长途奔袭,对于即将迎接的硬仗,并不十分有利,所以孟浮生和昭那借着巴哈勒的地势,隐藏形迹,这一晚便一行人便在巴哈勒休整。
在所有的将士们都已沉沉睡去,孟浮生依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巡视着周围的情况,就怕行踪暴露,出现敌袭。
巴哈勒今晚的月光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霜,落在孟浮生刀削般的脸庞之上,本来看不太清的凌厉与锋芒在这一刻格外地明朗。
月亮看尽了人世间的变化与沧桑,好像是困倦了一样,随着愁云聚合,倏尔远去。孟浮生时刻警惕着,忽然听到些微动静,机敏间回头一看,原来是昭那。
“兄弟,去歇会儿,我来换你。”昭那一边向孟浮生走来,一边十分关切地说道。
“我还能坚持一会儿。”孟浮生回绝道。
“你他妈的,能不能滚回去睡一会儿。”昭那看上去有些生气,然后又换了个语气说道,“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
孟浮生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昭那为什么突然这样前言不搭后语。
“什么意思?”孟浮生试探性地问道。
“你好像是你,好像又不是你,好像有好多个你,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你,有时候看上去疯疯癫癫,有时候看上去一本正经,有时候看上去很遥远,感觉看不清你,所以,我们之间算什么呢?”昭那说道。
“朋友。”孟浮生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道。
“生死相许的那种?”昭那反问道。
“更甚。”孟浮生轻轻地回应道,然后察觉到昭那的异常,便将手揽上昭那的双肩,试探性问道,“你?”
“我本来有的东西就不多,现在好像都没有了,不过还好有你。”昭那强撑着心中的哽塞,看着那遥远的月亮,对着休屠王城的方向,缓缓笑道。
“你他妈的怎么这么肉麻,你不止有我,还有你莫琅哥哥和岑桥哥哥,当然以后要是跟我们一起回长安,去云深寺的话,还有老和尚和小石头。”孟浮生一边说,一边用手使劲拍了几下昭那的后脑勺,调侃道。
“孟浮生,你别拍我头,都长不高了,头发也被你弄乱了。”昭那委委屈屈怒斥道。
昭那在孟浮生的调侃中,气急败坏,不多时,两人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孟浮生看着眼前的少年终于放下心结,开怀大笑,才终于放下心来,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想要什么,但是他什么都不确定,能给的便是唯一确定的东西。
北古城。
东方既白,云翳散尽,须臾间,金黄色的万丈光芒崩裂云霄,坠落人间,浸润了整个北古城,这一刻看上去,北古城好像褪去了荒漠的萧瑟与苍凉,显得非同一般的富丽堂皇。
“王,莫贺急报。”鹰庇单膝跪地,双手呈上羊皮卷。
昆邪从鹰庇的手中接过密信,眼神中尽显出鄙夷之色,发出粗犷的笑声,然后拿起案上的牛角酒囊猛灌一口:“哈哈哈,那小子居然就带了五千蝼蚁,看来这场战没什么可打的了。”
鹰庇道:“王,咱们是否要加增一倍兵力,以保全歼敌军,万无一失。”
“不过五千蝼蚁而已,要是用一万兵马胜了,倒是落个胜之不武的口舌,传令下去,点三千精骑,本王要让汉人知道,草原的风只吹得动强者的旌旗。”
三日后,昆邪带着三千精骑从北古城出发,直奔莫贺。
汉人的猎猎旌旗,在风中摇曳,耀眼,夺目。
“什么?昆邪竟然只带了三千骑兵,这玩意儿这么看不起我们?”昭那有些气急败坏地冲孟浮生说道。
“意料之中的事儿,昆邪最大的优点是自信,不过太过于自信就成了目空一切的狂妄自大,这一次就让他长个记性。”孟浮生道。
“哦,我明白了,原来翻过巴哈勒之后,你让大张旗鼓地行军,原来是为了给昆邪透露消息,让他放松警惕。”昭那说道。
“不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昆邪意想不到的快,给他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拖住他,等待粮草和后续部队的到来,一举歼灭昆邪。”孟浮生道。
“驾,驾,驾......”
汉军疾驰而去,马蹄声就像是战鼓,迎着那万丈光芒,一往无前,直奔莫贺而去。朝阳刺破云层,金光洒在汉军的玄甲之上,折射出粼粼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