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生和昭那带着五千精骑连夜赶了许久的路,已经进入了莫贺的境内,但是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堪入目。本该是水草丰美,沿河而居的村落,早已是破败不堪,不远处焦黑的树干仿佛在无可奈何地痛斥贼人的罪恶行径。
“王八蛋。”昭那四处巡视,看到凌乱不堪的屋舍,撕裂的衣物,丢弃的农具,忍不住怒骂道。
孟浮生推开虚掩的木门,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一具血迹斑斑的少女的尸体,狰狞、痛苦而无法紧闭的双眸触目惊心。孟浮生随即便在屋内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料,盖在了少女的身上。
“迟早有一天,我要让昆邪为这无辜的百姓血债血偿,我要让他们带着他们的矮种马滚回莫塔斯和阎摩罗,再也不能侵扰我族百姓分毫。”孟浮生看着满目疮痍的村落,嘴角抽动,阴狠说道。
“我已经吩咐兄弟们把无辜死去的百姓的尸身收敛齐整,等入土为安之后,随即便可出发。”昭那对孟浮生说道。
“好。”
“对了,要不了三日,我们应该就会在子午谷与昆邪碰上了。”昭那道。
“不行,我们还要再快一步,一定要百分之百地确保昆邪的人到子午谷之前做好埋伏,一击必胜,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孟浮生道。
“也不是不行,除非......”昭那有些犹豫。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沿着莫贺的山脊,然后直抵子午谷,做好伏击,但是山路崎岖,悬崖峭壁,一不小心便会落入山下湍急的艾缇尔河。”昭那道。
“无妨,在出发之前,不是选了一批矮种马吗?矮种马适合山路前行,你率领一千人赶往子午谷埋伏好,我带四千人按原计划前进,这样也不会引起昆邪的怀疑。”孟浮生道。
两日后。
昆邪带着他的三千人马,终于赶到了莫贺,本想休整一下,但是看到不远处孟浮生带领的人疾驰而来,便继续率领着他的部下前进,想要和孟浮生正面交锋。
昭那和将士们在子午谷的树林隐蔽下,屏声敛息,将士们手中的玄铁弩机在寒气中泛着冷光,箭矢尾部的白羽被山风掀起细浪,像极了潜伏的狼群竖起的鬃毛。
“来了。”昭那压低声音,紧握的令旗突然劈向虚空。刹那间千张强弩同时发出撕裂空气的翁鸣,锋利的箭矢破空而出,拖出苍白的光痕。
昆邪所带领的前排骑兵连人带马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惨叫声混着骨裂声刺破死寂。中箭的战马疯狂嘶鸣着,前蹄在半空中划出绝望的弧线,随后重重砸在同伴的身上,扬起大片的血雾。
昆邪的阵势被打乱之后,孟浮生一边策马疾驰,一边高声呼喊:“众将听令,随我一同尽斩来犯之敌。”话音未落,□□的战马已经如箭矢一般冲了出去,铁蹄碾碎满地断箭,溅起的火星照亮他狰狞的面容。
两军交战,号角满天,金属的撞击声、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怒吼声不绝如缕。
朔风卷着沙砾打在军旗之上,孟浮生手握环首刀与昆邪隔着三丈对峙,对着昆邪怒斥道:“昆邪,莫贺的血债,我要你拿命来偿还。”
昆邪摩挲着腰间镶金的弯刀,粗粝的嗓音混合着鄙夷:“莫贺的血债?哦,想起来了,哼,我不过是带着部下去去抢了点过冬的物资而已,顺带抢了点别的,说实话,你们汉人姑娘实在是太无趣了,比不得我们草原姑娘。”
“混账。”孟浮生驾着战马,抽出环首刀,向昆邪砍去。
昆邪一个闪躲,避开了孟浮生的攻击,然后说道:“你们汉人守着万顷良田还不知足?我部牛马冻大半,不抢你们的,难道要我们喝西北风吗?”
“你们抢完粮食烧毁村落,欺辱女郎,这就是你们草原的规矩吗?”孟浮生驳斥道。
“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换做你是我,面对身后万千的草原儿郎,又当如何?你们占着水草丰美的土地,把我们逼向苦寒之地,我的族人啃着带冰碴的肉干时,你们的贵族却在长安城里醉生梦死。”
“你所谓的弱肉强食不过是豺狼撕咬羔羊的兽行,真正的强者是循仁义之心,行君子之道,护卫弱小的责任与担当,而不是以蛮力为强,以杀戮为荣,成为恃强凌弱的屠夫。水草丰美的土地是我族百姓艰辛劳作的见证,如何能说是占?你们肆意劫掠之时,可曾见过中原百姓佝偻的身躯,黝黑的面容。你以为是土地逼你们走向苦寒?不,你们的贪婪与残暴,亲手斩断了草原与中原互通有无的生路。纵使长安城里有醉生梦死的贵族,但这绝不是你们肆意劫掠的借口。”
“少废话,来吧,拳脚上见真章,我倒要看看咱们谁的刀更快。”
话语未落,寒光已如闪电破空而来,昆邪的弯刀划着弧线直取孟浮生的咽喉,孟浮生侧身避过,以环首刀格挡,双器相撞,火星四溅。昆邪借着马势下压,刀锋贴着孟浮生的脸颊掠过,削断几缕黑发,孟浮生旋身翻上马背,剑走偏锋直刺马腹,惊得坐骑人立马起。
两骑交错而过,昆邪反手横斩,却见孟浮生突然弃刀,徒手扣住昆邪得手腕,膝盖狠狠撞向他肋下。昆邪吃痛松手,弯刀坠落之际,孟浮生抓住昆邪得衣领,将他重重掼下马背,不等起身,长刀已经抵住昆邪得咽喉。
“你的刀,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慢一步又怎样?这盘棋还没有结束,你舍不得杀我,我不能死,也不会死,是吧,我的陵王殿下。”昆邪依旧不屑一顾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