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越想越心塞。

林淮看着他，像是在嘀咕着什么：“……看不出来……”

秦寻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指“看不出来他比他们小”，不由出声笑道：“你这话说的，我就比你们小一岁，当然看不出来。”

“嗯。去年生日怎么不说？”他去年就送了颗苹果。

这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秦寻挑眉：“忘了。反正你去年送了礼物。”

“那只是个圣诞礼物，不是生日礼物。”他似乎很执着其中的区别。

“那么以后的每一年，在我生日的时候都送我一颗苹果吧。”秦寻开玩笑道，“圣诞果沙沙的，没苹果好吃。”

“好。”

等所有人都过了一轮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纷纷起身收拾东西，打算回家各找各妈去。

白炽灯不知道被谁打开。

林淮见秦寻此时瘫靠在沙发上，脸红得不太正常，轻轻地晃了下。见他没有反应，低低地唤了他一声：“秦寻。”

瞧他眼神迷离，便凑过去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但他分明记得秦寻不喝酒。

林淮视线旁移，刚好扫过自己的酒杯。原来还剩半杯的杯子里如今一滴不剩。迅速陷入了沉默。很好，破案了，秦寻八成是误喝了自己的酒。

还让他不要醉，自己现在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淮哥，班长这是……喝醉了？”他这么一说，把其他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

“秦哥他不是不喝酒吗？”

“是啊，看他那样醉得不轻。”

秦寻抬头，面无表情地甩出醉鬼经典语录：“我没有醉，你不要瞎说。”声音含含糊糊的，听着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林淮：“……他误喝了我的酒。”

众人：“……”原来如此。

眼见秦寻要开口说话，萧奕连忙上前堵住他的嘴：“我知道，你想睡觉，对吧？我懂你。林淮，我叫了辆车在门口，快把他带回去。”

说着，就把秦寻塞给林淮，把他们扔出包间。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果断得令人反应不过来。

看在秦寻今天终于做回人的份上，做兄弟的说什么也要把他这脸给保住。他喝醉那状态，多少有些羞耻……

至于林淮，那是自己人。

林淮虽然觉得奇怪，但萧奕那话也没错。把人拖上车后，手机里弹出一条好友申请——好好学习。

好傻气的昵称。皱着眉头，林淮点下“同意”。要是不熟的，大不了到时候免打扰。

很快，对面发来消息。

好好学习：我是萧奕。

林淮心中了然，这确实是他会取的昵称。

他偏头，看见秦寻正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什么。一时觉得有趣便俯下身去听。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林淮愣住。他没想到秦寻醉了也在背政治提纲。

突然，秦寻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拉。正在林淮以为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面前人开口说话了：“你也要上德教课吗？”

“啊？”什么德教课？

德教课是秦家专门为秦寻开设的课程，林淮不知道很正常。

手机这时候又响了好几声。

顾不上手机，就听秦寻道：“那我来给你讲讲吧。”

“你要不先睡会吧？”林淮建议。

秦寻仰头看他，两颊和眼尾都洇着抹薄红，似是由上好的胭脂所涂。这么一看倒有了几分可怜的意味。他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他，像是在控诉他的行为。

林淮与他对峙不过几秒，便败下阵来，单手捂头道：“你讲吧，我听着。”

秦寻如愿地继续讲。

林淮拿起手机。

好好学习：老秦酒量不好，一口倒，你多担待些。

好好学习：他醉了很乖的，不打人也不闹事，就是喜欢讲点政策法治之类的。你就让他一直在旁边背他的就行了。

好好学习：但你也不要打断他，他会……

好好学习：会一直磨着你，直到如愿。

最后对面发了猫猫头的感谢表情包。

林淮：“……”你不早点发？难怪秦寻说你马后炮。

正当他要回复的时候，秦寻一把夺过关掉，义正言辞道：“认真听讲。”

林淮顺着他：“……好的。”

就当是重温一遍政治好了。

等到下车的时候，秦寻还在喋喋不休：“我们要坚持一个……”

讲了二十多分钟，他还是没讲完，林淮问：“喝水吗？喝完继续讲。”

他摸了摸嗓子，有一种火辣辣的、干燥的感觉，不太好受。于是他点头，同意了林淮的提议。

林淮让他在原地等着，说自己很快就回来。

秦寻蹲在树下，低头看着草地，一片黑。于是抬头望着天，发现全是黑。

“……”

小小的郁闷了会儿，他又继续背起自己的德教课成果。

他当时德教课的内容广泛，上了快一年，把小学初中的政治课都讲完了。但凡再上久点，说不定连高中的也能讲完。虽然说每一年的政治课本都有所变动。

当然，五六岁的小孩也不要求他全记下来，有个认知就行。只是他记性好，基本都记住了。虽然简单，但一周五节，而且那老师是个老头，讲得枯燥。导致那段岁月到现在仍旧午夜梦回，连喝醉了也忘不了。

偏偏他还是个一口倒。

想想就有点悲哀。

嘴里正反反复复念叨着那些，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抬眼看去，是林淮朝他跑来。寒凉的气流轻轻掀起他的发尾和外衣。在路灯的照射下滋生出的阴影，使他原本就少年味浓重的五官更显意气。

这真的是一张会让女生心动的脸。

至于男生，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他喜欢的人。

秦寻站起身，发现腿有些麻，索性在原地等他，看着他向自己跑来，越来越近。

秋风萧瑟，卷起几片枯败的落叶。

风一吹，他似乎清醒了片刻，可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但身体的本能却在疯狂叫嚣着，想要和他亲近一点，哪怕一点。他想要去触碰这个人。

一个拥抱就够了。

终于，林淮来到他面前，一种奇妙的心安包裹住了他。

林淮见秦寻呆呆地看着自己，以为他是醉糊涂了，刚想说什么，就见对方展开双臂，眨了眨眼，语调认真道：“能抱抱吗？”

分不出是私心还是纵容，林淮抱住了他：“可以。”

秦寻手中的力道加大，抱得更紧了，下巴在他肩上蹭了蹭，随后没了动静。

林淮动作轻柔，他的拥抱带着安抚性。

他想，萧奕说得对，喝醉后的秦寻真的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