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玉婉从荣安堂回到自己院中,等凝翠离开后,雪莺忙上前,小声道:“姑娘,咱们二公子到京城了!”
玉婉喜出望外:“真的?”
“嗯,三公子身边的云松特意来告诉我的。”雪莺道。
“还说什么了?”玉婉问。
“旁的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没说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二哥吗?”玉婉道。
雪莺摇头:“没说,就只说了这一句话。”
玉婉哼了一声,嘀咕:“定是他那个主子吩咐的,想叫我去主动找他。”
雪莺也觉得是这样,拼命点头。
“找就找!”玉婉气道。
因为玉淮的到来,玉婉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午后暑气稍消,景萱来寻她,两人一起去了岑家兄妹住的别院。
二人慢悠悠地朝别院走,景萱道:“听我娘说,今早太医来瞧了表哥的腿,说有好转迹象,以后应当可以正常行走,真是太好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玉婉也跟着高兴。
“等表哥腿好起来,不知多少闺秀想嫁给他呢!”
玉婉想着岑云澜的模样,深以为然,若不是有个宁王碍事,她也动心呢。
景萱忽然笑嘻嘻地小声说:“我觉得云澜表哥和玉婉表姐就挺相配的。”
“真的吗?”玉婉也笑。
“真的,真的,昨天瞧你们谈书论画,很有话说。”景萱道,“两个人在一处,就怕没话说。”景萱又想起自己的未婚夫,道,“我跟那谁,就没话。”
“是他不爱说话吧。”玉婉道。
但是他会夸你呢……景萱心里想着,酸溜溜的,但她立马就把这个念头抛开,道:“不说他,表姐,你觉得岑表哥人怎么样?”
“那自然是极好的。”玉婉道。
“哎呀,但是你有宁王了。”景萱叹道。
“那个又不作数,他只是口头说了一下,还是与我说的。”玉婉道。
景萱坏笑:“看表姐的意思,是觉得我云澜表哥比宁王好?表姐要琵琶别抱了?”
“你又开始瞎猜、瞎说,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就又开始给我跟人配对,你自己想想,你都给我配过几个了。”玉婉道。
“哎呀,好没道理,难道不是表姐太美了,太过招人喜欢了,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吗?你不招惹他们,我怎么有话说?”景萱狡黠地对玉婉笑。
玉婉脸一红,抬手就要打景萱,景萱抬脚就跑。这会儿两人已经到了别院们口,景萱直接跑进院,玉婉跟在她后面追。
岑云澜和岑云曦正坐在别院花园的凉亭里,只见两个小姑娘你追我赶跑进来了。
岑云曦看着二人,笑道:“瞧她们,真好啊。”
“等你身子好了,你也可以与她们一起。”岑云澜道。
岑云曦浅笑不吱声,轻咳了一声,朝二人招手。
景萱跑到凉亭前,被玉婉给抓到了,到底被她拧了一下。
“你们闹什么,大热的天。”云澜笑问。
玉婉瞪景萱,警告她不许乱说,景萱笑嘻嘻道:“我逗苏表姐呢,她不禁逗,还要打我。”
岑云澜看了一眼玉婉,她面色绯红,鬓角的碎发沾着脸颊,气喘微微,无甚娇美。
“快坐下歇歇,吃杯茶。”岑云澜给二人倒茶。
“多谢岑表哥。”玉婉在岑云澜下手落座,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小口。
“园子画得如何了?”岑云澜问玉婉。
“天热,还有知了声不绝于耳,静不下心来。”玉婉道。
景萱朝玉婉挤眼,意思很明显,玉婉才不是因为天热才静不下心来,玉婉又瞪她。
“你们俩又打什么哑谜呢?”岑云曦笑道。
“嘻嘻,玉婉表姐不让我说,还会打我。”景萱道。
“因为你都是瞎说,自说自话。”玉婉又了一口茶,瞥了一眼岑云澜,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咦,我怎么觉得这儿好像安静些,表姐要不你干脆到这儿来画。”景萱道。
玉婉现在是真想打她了,这丫头,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就不怕把宁王给惹恼了,给他们全家治罪!
岑云澜道:“若是玉婉表妹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把书房腾出来给表妹用。”
玉婉的脸又红了几分,她倒是想,但舅舅还没给准话,宁王那到底怎么说,能不能拒绝他,都还没准信,她哪敢。
“不能打扰表哥表姐静养。”玉婉道。
云曦笑道:“若是苏表妹来,可不是打扰,我和哥哥心里都喜欢,说不得病也好得快些呢。”
玉婉唇角含笑,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他们兄妹心里都喜欢,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岑云澜。
“表妹考虑一下?”岑云澜看着玉婉道。
玉婉觉得岑云澜说话的声音好似带着蛊惑,她糊里糊涂就应道:“好……”
玉婉发现,她说的好的时候,岑云澜的嘴角好像稍稍上扬了一下,不过实在微不可察,也可能是她看错了。
景萱得意地笑。
云曦笑道:“那我们在这等你,我还有一事想求你呢。”
“表姐不要客气,只管吩咐她,不能白叫她用表哥的书房。”景萱在旁道。
玉婉瞪了一眼景萱,对云曦道:“岑表姐,你说。”
“我想求你为我画一幅画像。”岑云曦道。
“原是这个呀。”玉婉笑道,“表姐不嫌弃我画技拙劣,我就为表姐画一副。”
“多谢你,人人都道你画好。长公主都请你,怎么会拙劣。”云曦握了握玉婉的手。玉婉发现,这大热的天,云曦的手竟然是凉的。
“画一幅人像要多久?”云曦又问,“会不会耽误你给长公主画园子?”云曦又问道。
“长公主也没催,不碍的,画人像也用不了多久。表姐是随我画呢,还是有什么想法?”玉婉问道。
云曦抬头看看云澜:“哥,你觉得呢?”
“她问你,你自己想。”岑云澜道。
云曦笑笑:“我是想留下一副画像,将来我走了,给爹娘和大哥留个纪念。”
玉婉和景萱顿时收敛了笑容,玉婉想着云曦冰凉的手,心里叹气,她握住云曦的手道:“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才来京二日,还有多少名医没瞧过呢,表姐别学景萱说胡话。”
“就是,表姐一定长命百岁!”景萱握住云曦的另一只手。
云曦感受着两只手好像被两团火给包围了,连心都暖了些,道:“那,就随表妹的意愿画吧,旁人看自己看得更真切。”
“好~”玉婉笑着应下。
岑云澜看看玉婉,给她茶盏里添了茶。
玉婉和景萱在岑家兄妹的院子里待到晚膳前才离开。
叶景羿从国子监回来,头一件事便是问玉婉今日做了何事。
云松不敢说,但也不得不说,果然他一说完,就听到自家公子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去了书房。
叶景羿在等玉婉,他就不信,她知道她二哥要来了,还忍得住不来寻来。
果然,没一会儿,外头洒扫的小厮就进来禀告,说表姑娘来还书了。
云松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他果然面色缓和,甚至隐隐有笑意。
云松出去将玉婉迎进叶景羿的书房。
叶景羿见玉婉带着那个聒噪侍女,手上拿了本书,他起身相迎,玉婉行礼,唤了声:“三表哥。”
“云松,你先出去守着。”叶景羿道。
云松出去口,玉婉上前一步,小声道:“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我二哥。”
叶景羿看看她:“你还知惦记你二哥啊,我以为你心里只有你岑表哥呢。”
玉婉一心只想见二哥,半点听不出叶景羿话里的酸味来,只瞪他:“你在扬州答应我的,我们签了文书。”
“没说不带你去,正好叫你二哥知道知道,你为自己博了多好的前程。”叶景羿道。
玉婉听到这话,涨红了脸:“要你管!”
叶景羿看着她,玉婉对上他幽深的眸光,心忍不住一缩,别开脸道:“我本来就是为此来的,你不用提醒我,实在没趣。”
“这么说,你愿意给宁王当妾了?”叶景羿声音冷了几分。
“我说了又不算!”玉婉委屈,她什么时候想当宁王的小妾了,她是想当王妃!
“你不是苏玉婉,你是沈玉婉,把你嫁给宁王,哪怕是做小妾,叶家都是欺君之罪,所以你想都别想。”叶景羿冷冷道。
玉婉不吭声,怎么想都不能想,她心里怎么想,谁也管不着。
“还有,别以为皇家是什么好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你趁早清醒。”叶景羿又道。
玉婉转头瞪着叶景羿:“你有完没完,我只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我二哥,谁叫你管我嫁给谁,还是给谁当妾。”
“你说我为什么?”叶景羿看着玉婉的眼,欺身上前一步,离玉婉只有一尺不到的距离。
玉婉呼吸一滞,她不敢看叶景羿的眼,却又移不开目光,心跳猛地加速,连退了两步。
“我……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玉婉道,她心里有了个荒唐的想法,总不能叶景羿喜欢上自己了。
叶景羿见玉婉惊吓的模样,又退了一步,别开视线道:“因为,你父兄把你交给我了,我就要对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