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何尝不能用后半生,去成全她的欢喜呢?
三千为自己奉献性的想法感到幸福。
一家四口呆在河畔良久,荼荼和三千谈天说地,奶奶花环护着孙女、观赏河中驶过的一艘艘吃水很深的彩绘游览船,船身划开阳光给予水面的镀金,金面又荡漾着合拢。
小萤对船中观光客友好地招手,同样得到热切友好的回应。
小萤背对河水低头捡拾石子儿,阳光将她垂下的软发照成一片白金的光团,风让小小的光摇逸飘动,尾端和空气朦胧融于一体。
花环的老手护着她的屁股,以免她一不小心坐进河里,小萤突然回头对奶奶生气,轻轻推开她的手掌,踩着小步子逃也似的、钻回荼荼怀里。
“小萤,不可以这样对奶奶呀。”
“奶奶碰我的屁股……就不想奶奶碰。”
“咦?只有奶奶不能碰吗?姥姥、姨和姐姐都可以碰的呀,”荼荼莫名其妙,“妈,你打她屁屁了吗?像我小时候似的。”
“没呀。”花环远远地呆立着,捂紧白色的花边针织衫委屈道,“怎么会欺负我乖孙孙嘛,小萤、又没你小时候那么调皮。”
“妈妈!”荼荼抱怨地喊道。
三千望向花环,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
冷风停下来,头上渐渐阴云笼聚,很快被衰弱温柔的阳光照成宽慰人心的彩霞。
一群入海口飞来的海鸥、在黄昏时薄光映作粉黄色的大厦楼顶盘旋,啸叫悠长,于空寂的天幕上久久传荡。
天空中,飘下了罗斯特市入冬的第一场雪,片片雪花潮湿而明亮。
“我喜欢这里,莫名其妙的,连突然降雪也极端地喜欢。要是在家里,我早该抱怨天气了,对吧?”荼荼双手包握住空纸杯,仰头用亮晶晶的眼睛观望亮晶晶的雪花,“明明从前都没有来过这边呢。三千,你说这种心情奇怪吗?”
“那我们住这里。”
“嗯?什么?”荼荼看她,因为没听清楚,露出含有一点点疑问的微笑。
“我是说,感觉莫名其妙的事,也会有它的原因,跟从自己的心就好。”三千用指腹抚去挂在她唇边的灰色发丝,荼荼向自己勾起的红唇有点干涸,搭配多么温和平常的眼神、和被强风刮红的脸,也变成三千记忆中终极的微笑。
“比如说呢?心电感应?感觉莫名其妙、却也有大概的原因?”荼荼的笑口中呵出咖啡留下的余韵,“莫名其妙的事……还有呢?比如说?”
三千凑近些,同时掌心潮湿的长手、精准捂住了荼荼怀中孩子的眼睛,在接吻之前皱了眉,情愫已搅浑她冰蓝眼中的冷清,吐息湿热的粉唇悄声道:“比如说,我怎么……会那么喜欢你。”
她说过爱,说过喜欢,用害羞的或是真诚的语气说过很多遍,却没有这样含带疑惑、表现喜欢程度之深的问句。
就算她这样问了,荼荼又能怎么回答呢?
自满自得地、从自己身心当中细数值得被喜欢的优点吗?还是从三千的意识中、梳理那些不理智的爱恋的线索呢?抑或是,现在就伸手捉摸到宇宙的感情核心,追问茫茫宇宙中感情波荡的不确定性,为何在三千心中坍缩成了“太喜欢荼荼”的固定感情呢?
还是说,问自己问她,问宇宙,以上都不对?因为三千很少以单纯的疑惑发问,不懂的,她会孜孜不倦地研究清楚才对,也就是说,三千的问句,往往是在确定原因后的明知故问。
三千知晓原因,却依然痛苦于“喜欢”的感情之浓烈,不得不以笃定的亲吻来消解这种强烈的痛苦,将痛化为痒,变成神经末梢传向中枢的,酥痒、滑腻的温情缱绻。
荼荼在一连串顺畅的、令人眼花缭乱胸闷气短的亲吻动作中完成了她上述圆满的思考过程。
唯一思考后不清楚的是,那……三千明白的,究竟是怎么个原因?
不知道是自己的白想一通、是母亲花环故意回避的后背,还是女儿小萤被揭开视觉束缚后、投来两人脸上的好奇眼神、还是三千深情的凝视……让荼荼小姑娘似的、一直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