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随意的语气，好轻松的态度。
不管看了多少次，曲酌言依然会为了朝曦旭的心态而惊讶，于是她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你不难受？”
“你知道现有的传送仪式和定点传送阵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吗？”
“啊？”话题跳跃的有点快，曲酌言都没怎么反应过来，但这种影响到生活方方面面的东西她还是清楚的，“知道，我记得这玩意短短几十年内出现两次巨大的改变。”
“我和母亲参与了改良的，当时她在调试，一个没调试好，直接把自己给折腾到其他世界去了。”
“那你就没想着她回来吗？”
“没死就行，回来了说不定会给我添乱。”
“啊？”
她飞快的结束这个话题，并且给出了结论，“虽然我对她的人品和性格有着充分的认识，但也不能完全否然这种可能，毕竟童年带来的影响远比人们想象中的要深远且隐匿，通常人们都很难接受母亲不爱自己这件事，于是会找各种理由将错误归于自己。”
朝曦旭的态度相当坦然，好像这不是在分析她自己一样，曲酌言想了想，又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她有侧写错误的可能性，但也办法没有正确的可能，但归根到底还是朝曦旭太爱自己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问题都会放大到这种程度。
至于可能错误的尴尬，她想她已经逐渐适应了，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应该学会控制情绪。
最后，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一些危险问题，道：“你记忆没问题吗？”
“现在问有点晚了。其实和母亲相关是我回忆的最清楚和最没有难度的。”朝曦旭轻轻啧了一声，脸上表情是一言难尽，“在你没来之前我就有点有关于她的记忆，她这个人——”
朝曦旭摇摇头，“总之，我回忆有关于她的记忆非常轻松。”
虽然什么都没有评价，但感觉什么都评价了呢，突然觉得自己妈妈还是挺正常的。
“所以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手。”朝曦旭揣着早就放下的手，无神的眼睛精准地望向曲酌言的方向。
曲酌言最后蹭了一把，才把手缩回来，小声应道：“哦。”
“看来你比我想像中的成长的更加好。”朝曦旭倒不觉得自己被摆一道有多难堪，正如她想要的那样，曲酌言有自己的想法会更好。虽然这有点折磨自己的控制欲，但她觉得要不是其他人都不靠谱，自己也不会有那么强的控制欲。
曲酌言心虚地盯着地上的碎石头看，刚刚她可是为了力图真情实感酝酿了好一会情绪呢，不仅对方的感官约束的只剩下直觉，提前做了不少准备，而且说的也真的是心里话——但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反而就看的更加清楚了，朝曦旭才是她们中那个被麻烦缠上的那个。
啧，她当时在纠结个什么劲啊，周五做的承诺，周六解决的问题，她没有那一刻那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效率和顺水推舟能力需要加以提升，自己和专业人士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曲酌言得寸进尺，“那我还有问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干脆把自己自穿越以来的怀疑说了出来，“我们的重逢是命运的安排吗？”
“哈。”朝曦旭笑了，“怎么可能，虽然不记得了，但这可是我机关算尽一手策划绞尽脑汁强求来的。”
曲酌言：“……我怎么感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
“开个玩笑。”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要是运气眷顾她，那就没有今天这出了；要是运气摈弃她，那同样没有今天这出。
既然运气靠不上，那她就只能多想想，做做准备了，不然还等着曲酌言这个难开窍的来主动找她吗？
哦，不对，在她观念里自己此前已经死透了，连衣冠冢都替她立好了。
不仅如此，果然没有朝曦旭这个身份的缓冲，估计就算她直接对着她告白，她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影响到脑子，然后恨不得和自己几年不见面——现在可没有以前那种条件可以有理有据的随叫随到了，要找的话会稍微有点麻烦。
……
钟楼里面不宜居住，姑且不论糟糕的环境和野外相比那个更好，即使那些痕迹和设备都被清理过了，也看得出来它是时代的遗物——作为一名来自科技更为落后世界的穿越者，她似乎没有这个立场那么说，但充分了解新世界的必要的，尤其是你的敌人正在暗处，随时可能扑上来的情况下。
上来的时候她就观察过这里，但除了一些毫无意义的痕迹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这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但是她记得自己的确就是在一座钟楼中醒来的，经过筛选后，她也顺利的排除其他选项，定位到了这一座。
真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楼底传来的声音。
“……”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好奇的年轻人准备爬上这座钟塔看看，直到她们最后的话钻入她耳中。
“这里应该有人吗？”
“理论上是没有的，新城没有流浪者。”
原本打算直接离开的她决定再等等，她挂在天花板上观察那两个说话有点奇怪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她们有点眼熟，但仔细回忆一边又确定自己确没见过。
然后就看着她们一路像是闹脾气的小情侣一样拉拉扯扯的爬楼梯，还扯了几句文艺范的废话——她突然感觉自己在浪费时间，并且决定不再浪费这个时间，径直离开这座钟塔。
……
从城中走到城北她们就花了好几个小时，等到曲酌言排除了辣的、烫的、硬的等等刺-激性的食物，并且在朝曦旭坚决拒绝中午仅仅就喝粥以后，她们终于在下午两点之前找到了合适的餐馆。
“其实主要还是城北没什么人愿意住，朝阳小区那里虽然也偏，但餐厅和点心铺子开的倒挺多的。”
“朝阳小区？”那么久了曲酌言才知道那座比起小区更像是别墅区的小区名字。
“新的希望嘛，门口那条小吃街叫做光明街，那座大楼叫做明煌。”
“脑袋疼，感觉这些名字会吸引蛾子。”曲酌言捂住脑袋，不是很想听到这些仿佛旧日重现的名字，“但是我好像没有查到它们的名字？”
“古代不是有不要给身体虚弱的小孩子过早取名的习惯嘛，这个原因差不多——避免太早炸没了。”
好合情合理但是又有点离谱的理由！
“不对。”曲酌言脑子转过弯来，“虽然这座城市很多东西我都查不到，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取这种名字，为什么就那片地方会这样取名。”
朝曦旭点点头，“不用怀疑，事实正如你所想。”
曲酌言仰头盯着天花板看，好像那里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玄妙。
所以，她是从一个BOSS地图掉到了另外一个BOSS地图？
曲酌言缩回脑袋，直对上朝曦旭笑盈盈的眼睛，“我以为你起码昨天就意识到了呢。”
“那也说不定是你没钱搬家呢。”曲酌言继续嘴硬，她上次本来打算找顾来风还钱——别问她钱怎么来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一脸惊讶，甚至表示完全没想过她会还。
“我可以找来风借。”她说这话的时候毫不心虚。
曲酌言支棱起来了，“可是你根本就没有还过。”
“除了你们这种……就没有人会没有目的的还她的钱。”朝曦旭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白吃白喝习惯了的从容，“而且通常情况下我不需要钱。”
除非要买一些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东西。
曲酌言替她补上了后面的话。
虽然那群眼睛有点烦人，但她们好歹会主动替朝曦旭报销全部费用，当然，她也确定朝曦旭的每一笔收入和支出她们都有计数。
这种全面的经济约束和物理监视，再加上被监视者的规律习惯，以及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出什么岔子的。
——可环节从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曲酌言：“什么叫我们这种人……”
“单纯。”朝曦旭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而且你不是查过来风了吗？”
虽然因为答应过朝曦旭要和她一起按照顺序玩游戏，所以没办法提前被剧透，但曲酌言从来都不满足于空闲时间总很多这件事，于是作为领居还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出去丢个垃圾都能碰上面的顾来风成为了她首先嚯嚯的对象。
然后她就发现对方比她还要嚣张，曲酌言好歹不是一个多么让人耳熟的名字，即使在玩家群体也更多的使用舍尔卡这个名字，但顾来风则不然。
她的第一名叫顾仁，第二名就是顾来风，作为一个江湖背景游戏中的角色，她最广为人知的名字理所应当是后者。
但曲酌言其实想不通对方是怎么从剧情中那样的人变成这样子的，就像别人也想不通她这些年的变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