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朝曦旭早就说过『我的人生和一切都为那个目标服务』，但看到对方一些人性化的小动作就很难不让人忽略这一点，然而实际上呢？人性化的小动作就更容易迷惑人，让人产生她是可以被影响的这种错觉——

那是为了那些有机会见到『海伦』的人刻意设置的陷阱，所以她完全可以理解任何人在了解这个人之后对她产生名为恐惧的心理，这个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

曲酌言甚至现在都不知道这份坦诚与诱导是否也是对方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小陷阱，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毫无疑问，朝曦旭可以因为她而失控，踌躇，退让，这就够了，甚至完全超出了自己一开始想要的。

她不确定温特知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过考虑到朝曦旭的判断，对方想必是知道的，而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她也依然那样做了……其实完全不奇怪不是吗？不管作为普通人的朝曦旭、魔法使的海伦、还是圣子的她本身就不缺乏魅力，而在这个基础之上她的任何举动都发自内心。

“说起这个来，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们世界正进行大功业的神是尼莎，对吗？”

此前她没办法确定这件事，虽然她们世界的的神的确介于唯一存在和万界皆有之间，但实际上要完成这种进阶并不并不一定要完成『大功业』，那只是方式之一而已。

“是。”朝曦旭点头，“艾莉安娜选择的是另外一种方式。”

曲酌言想，毫无疑问，甭管尼莎和艾莉安娜到底什么恩恩怨怨，但如果作为不那么正统的后来者，尼莎如果成功取代了艾莉安娜，并且做到了比祂还要高的成就，这也并非不可以算作一份大功业。

“什么方式？”曲酌言搜刮这脑海中为数不多的片段——别指望混沌会系统性的给她灌输相应的知识，这是不可能的。

“嗯……”朝曦旭沉吟片刻，决定给没有相关知识的小文盲科普一下不算常识的常识，道：“沃土。”

“各种各样的非命运侧的力量都落点于沃土上，有的如树木一般郁郁葱葱，有的如同云朵一样漂浮在空中，但不论任何，如果没办法扎根于沃土，它们就必然会慢慢回归沃土，名为神的存在不论强弱都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就是长出根系，而那些既没有完全无根基也没有真正成功扎根的生物名为灵。”

“从万界皆有的非唯一到唯一的升格不是神的特权，而是每一个拥有根系生灵都可以望见它的门扉，它可以凭借做出『大功业』在沃土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在它之后，它的那些同位体就没办法以同样的路径完成升格。”

“……那你？”曲酌言眉头一皱，下意识问道。

“唔。”朝曦旭瞥了她一眼，“对于我们来说，成功才是小概率事件，而我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小概率事件，基本上不可能和别人重合，重合了我一开始就会知道这条路走不通——”

“一旦成为唯一，它们的过去就会被确定下来，而它们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也会被确定下来无法走上这条道路。”

『别人』曲酌言抓住了某个关键词，对于必须达成这个目标的朝曦旭来说，敌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其他同位体，好在她们自己还有两个处于这种状态的神导致平行世界的穿梭难度骤升——真是太走运了。

“停止你乱七八糟的思考。”

“就像沃土上的升格方式不局限与『大功业』，『大功业』也不是只能在这方面起作用，我们的『大功业』和『升格』和它们不一样，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魔法使了。”

“『圣子』有『圣子』的大功业，那纯粹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猎物而是猎手的仪式而已，从猎物到猎手自然不可能只是完成就没有了后续了，在摆脱了虫形态后，我们就不会吸引各种在沃土中存在根基的生灵了，这又不是成为唯一，不存在什么无法复刻。”

“这种互相残杀的戏码非常没有必要，不要想太多。”

曲酌言：心虚。

朝曦旭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除了留下痕迹，还可以量变引起质变，比如说多驻扎几条同一性极高的根系。”

“……”曲酌言不死心的明知故问：“那成为根系会怎么样？那为什么她们没办法量变引起质变？”

“不会怎么样，她们全心全意的信仰足以让根系蔓延到沃土中，仅此而已。”朝曦旭歪歪脑袋，“很明显，她们位格太低了，你是没办法凭借电脑的画布上堆叠的墨水构建出真实的厚度的。”

圣子是和神处于一个位格的存在，这似乎有点反常识，但也完全不值得意外，从她第一次知晓圣子的存在的时候，她就从来都是被放在和神明同一的位置上，作为原教旨主义者的斯洛都经常把『愿神与您的光辉永不熄灭』这种话挂在嘴边——然而位格归位格，人类和可以被她们随脚踩死的蚂蚁也是一个位格的生物。

而全心全意……直接说被吞噬就好了，倒也不必如此委婉。

朝曦旭：“这种事情你不是知道吗？”

的确知道的曲酌言：……

要说她知道这件事也算是必然的，她曾经非常作死的在参考圣子意见后去问了混沌『弑神的一百种方式』——年轻人嘛，总是想法非常那什么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至少知道了视频虽然可以隔着屏幕暴击人的心灵，但不可以隔着屏幕殴打人的肉-体致人死亡。

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比如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是不是通过类似导致手机烧坏炸掉暴击肉-体的做法成功弄死了那个神——简单来说就是强行给某个东西某个生命短时间升维进行正义的围殴，虽然后果是大家一起玩完。

朝曦旭：：）

她是不会说自己当初知道曲酌言就是单纯的意气用事而不是真的一门心思想那么做的时候她有多遗憾，又是怎么样松了一口气。

曲酌言：“混沌会说那么多话吗？还是说艾莉安娜……”

魔法有研究这些吗？这很明显不是什么可以简单知晓的事情，反正不是她们那个进去困难出去难的封闭世界可以知道的高维知识。

朝曦旭无视自己身上咔咔咔让人心惊胆战的开裂声，“我曾经短暂地在世界之外停留过。”

曲酌言眼神短暂地落在她已经蔓延到眼角的裂纹，又移开目光。

“也在这个世界遇到了稍微靠谱的前辈。”

曲酌言一时间不知道她说的前辈是阿尔伯塔还是那个『世界之拥』里面的人，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靠谱的前辈？”

这种话从朝曦旭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我一定会找机会和她学习学习的。”朝曦旭笑眉弯弯，居然颇有几分雀跃。

曲酌言：“那我们可以等事情结束了再去找她。”

朝曦旭：“不用了。”

曲酌言：？

朝曦旭笑意盈盈，“为了召唤出我的同时不牺牲其他人，于是她把自己的命填了进去，现在她的灵魂归我了。”

曲酌言：啊？转瞬即逝啊？

还是曲酌言：坏了，遇上真圣母了。

依然是曲酌言：这个世界的人真走运，不管是原住民还是穿越者。

“……我觉得这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的。”

别人她不了解，朝曦旭她还不了解吗？一个符合心意的灵魂绝对满足不了对方的胃口——甭管这是不是符合对方的利益。

“这个世界的灵需要全力保证『茧』过程中，『我』的安全。”

曲酌言：……

曲酌言露-出了不赞同的眼色。

说好的保守稳定为上呢？

朝曦旭毫不心虚地看了回去。

杀一个神不好杀，杀两个神还不好杀吗？

但要是其中一个算是你半个母神，另外一个曾经是你的姐妹还有着预言能力呢？

吃一个神不好吃，吃两个神还不好吃吗？

但要是祂们非常了解你的构造甚至有可能反向在你身上打复活赛呢？

答案是：既不好杀，也不好吃。

“而且，她不是人。”朝曦旭认真地反驳，“她是『魔女』。”

虽然听起来非常厉害，但曲酌言这段时间看过里面有魔女这种设定的小说漫画动漫短电视剧游戏非常非常多，混沌也没跟她说过这方面的内容，她犹豫地问道：“就是那种会被爱情杀死的天生魔法生物？”

下一秒她就意识到自己在犯蠢，不仅是她想起来各种情绪对魔法使只有加持没有削弱——虽然有被情绪反向控制的风险，还因为朝曦旭的眼神突然温和了起来——是看蠢货……好吧朝曦旭不会那么骂自己，那就笨蛋的那种温和。

“……算了。”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朝曦旭移开眼神，叹了口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使没有这一份承诺，我也不会放过主动送上门的魔女灵魂——比起我们，她们才是专业的弑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