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在浓稠的光影里问:“你真的隐婚生子了?”
她没有刁难的意思,单纯想要个答案,同时给宋陆延提个醒,要认清现实,别被美/色/诱/惑,别把自己搭进去。
但这个问题对于魏栖音来说,不合时宜,她未曾向外界公布过宋景轩,有关传言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是保护轩的手段。
一旁众人竖起耳朵听着,有内幕消息称魏栖音退圈那两年嫁了个富二代,至于孩子莫能两可,没有准确信息。
八卦心燃烧起来,各个脸上显着醉态,却齐齐等着她的回答。
她吞下一口鸡蛋羹,软糯口感在味蕾里化开,张口想说’过分了’,倏尔宋陆延食指骨节在茶几一敲,声音闷亮,“没有。”
林冉愣怔住,全然未料到他会替她答,他们…似乎这十几年都有联系。
刘子衡连忙举起酒杯打掩护,“没有没有啊,大明星的私生活与咱们有壁垒,不带她玩了。”
一屋子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又因刘子衡的话头,知分寸的不再言语,与刘子衡碰杯后,开始新一局。
沈薇薇在魏栖音旁边找凳子坐下,“抱歉啊,提前打过招呼,没想到还是有人问。”
魏栖音不甚在意,接着吃饭,“没事。”
沈薇薇对魏栖音的事一知半解,只知道宋景轩的存在,他们班最清楚的应该算刘子衡和宋陆延了,幸好两人都挺维护魏栖音,她也松口气。
闹得太晚,魏栖音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离开,宋陆延紧随其后,站在柔和的路灯下问:“明天几点走?”
魏栖音伸了个懒腰,“四点。”
“下午?”
“凌晨。”
宋陆延锁紧眉头,上前一步,眼睛盯着她墨镜的一点,“只能睡两个小时,要不回家住。”
“我住酒店。”魏栖音错开他的身形,口吻不容置喙。
“好,我送你。”
“你喝酒了,开车又不方便,怎么送我?”魏栖音抱臂,好笑地凝视他,“我自己走。”
“我叫代驾。”
“我开车来的。”
“好。”
争论到最后,宋陆延目送她的车影离开,尾气弥散在光的尽头。
本想春节期间陪宋景轩一个月,却因为临时赶拍杂志打乱计划,出国的行程错后一星期,宋景轩暂时寄住在柳梦诗家。
在北城拍摄几组室内封面,又乘飞机转战上海拍外景,再回到北城已是三天后,春节假期结束,各行各业恢复营业状态。
为答谢MORE摄影工作室几天的跟拍,经纪人蓝坤叫上公司几个艺人作陪,在鲸梦攒了局。MORE风格显著,业界认可度极高,聘请他们出外景的艺人不在少数,蓝坤联系对方时,前面已排了十几个艺人的约。
魏栖音认识老板,一通电话过去,特意给她加了塞。她这波杂志是在为年后的演唱会造势,蛮重要。
欠了人情自然要还,这局,魏栖音肯定要去。
等深夜玩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卓萱去一趟厕所,之后兴冲冲跑回来,一屁股坐在魏栖音旁边,“我看到你哥了,本人更帅。”
魏栖音与化妆师碰过杯,头仰着,微微一偏,借着转过来的霓虹灯睨着卓萱,“我哥?”
“嗯,上次让你帮忙要联系方式,你一直没给。”卓萱俏脸带着怨气,“音姐,我可在微信上催你三次呢,什么时候这么小气。”
“在哪?”魏栖音扬眉问。
卓萱食指指向身后,“隔壁。”
宋陆延与鹿成完成工作交接,春节过后不再任职环茂,回北城的原公司了。在同一座城市发展,难免碰到,只是比预想的快。
“去看看?顺便介绍我们认识,我自己要联系方式。”卓萱手臂搭在魏栖音肩膀,一脸跃跃欲试。
“不去。”魏栖音开口,有酒气露出来。
她喝了不少酒,身上沾着一股难闻的烟酒气,直熏得她头晕,找个借口去走廊透气,斜倚着窗户,冷风灌入霎时浇灭体内因酒气蒸腾的燥/热。
恰好隔壁有人推门出来,门缝缓缓关闭,魏栖音在风中短暂回眸,一刹那,瞧见宋陆延散漫的侧脸,长腿敞开,姿态慵懒随意,眼眶被酒精熏得发红,冷白的脸浸淫在烟雾中,与人交谈,轻易做到直视对方,神态疏离却不卑不亢,眉宇间透着自如。
有几分魏千渝的影子。
门关,她将围巾往脸上一罩,收回视线,转去场子。午夜散场,卓萱醉醺醺地勾着她的脖颈,“音姐,真小气,这点小忙都不帮。”
“你都撞见了,不自己要?”魏栖音指尖拨开些衣领,“我们平时很少联系,电话微信统统没有。抱歉,帮不了你。”
卓萱也不为难,打了个酒嗝,“行,酒壮怂人胆,我自己要去。”
魏栖音没在管她,直接踩着高跟鞋下楼,五分钟后,蓝坤搀着卓萱来到商务车旁,卓萱脸色坨红,眼神迷离含着水光,她身子东倒西歪,骂了句:“混蛋,以为帅就了不起啊。老娘这张脸也是天姿国色。”
魏栖音瞥见后,下车为他们拉开车门,蓝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断片的卓萱塞进去,喘着粗气,冲魏栖音说:“等会儿吧,我叫了代驾。”
魏栖音倚着车灯,单腿支着车轱辘,撸了一把碎发,滚过烟酒的嗓子不亮有些低哑,“你先上车,我散散酒气。”
“别感冒啊。”蓝坤提醒一句。
“知道,冷,你赶紧上车。”魏栖音不耐烦地催他。
蓝坤看了她眼,钻进车里。
隔壁那屋比他们先散场,隐蔽的绿化带边,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细细看,不算拉扯,单方面的男人在拒绝女人,男人扶着路灯吐了,女人拿纸巾为他擦拭,他偏头躲开,女人转去另一面为他擦,他迅速挪开一大步,手上没了支撑,身形虚晃,女人赶忙扶他,他恼怒的一把甩开。
女人不屈不挠的又贴过去,这次他似乎真生气了,反手掐住女人脖子,将女人提起钉在灯杆上,眼见女人脸色渐渐涨红。
作为看客的魏栖音,拍了下车头,冲蓝坤说:“你们先走,我有事。”
蓝坤问:“酒醒了吗?还是送你吧。”
“我没醉,放心。”这时代驾来了,蓝坤没说什么,载着几个小艺人先走了。
魏栖音站到宋陆延身后,纤细手指搭上他的肩,“哥。”
宋陆延身形一晃,转过头去,醉了的桃花眼不确定地看着她,魏栖音撩下一点围巾,张开嫣红的唇,“松手。”
宋陆延盯着她有肉/感的嘴唇,定定看了会,卸掉手上力道,“你在。”
一旁跌落在地的女人大口大口喘息,“魏栖音,怎么哪都有你?”
声音是一道浑厚的女中音,林冉的。
上次聚会林冉了解到宋陆延涉猎的行业后,特意回单位查了一圈供应商名单,发现正好有他的公司,她不是采购,但找了借口跟着采购主管来北城巡视,没成想,真遇见了宋陆延。
只是宋陆延避她如蛇蝎。
“林冉,好久不见。”同学会上没来得及好好打一声招呼,现在只余他们三人,魏栖音客气地伸手。
林冉趔趄地起身,一掌劈开她,“少在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怎么算多管闲事?”魏栖音冷静的眸光,上下打量她,“你无所谓,我哥有事,谁负责?”
刚巧宋陆延酒劲上头,脚下地动山摇,眼看身子向前倾倒,魏栖音顺手撑住他的腰,地灯光晕一圈一圈绕着他们,暧/昧过了火。
林冉心里又有那种感觉,高中就有的感觉,他们互相望一眼,充满神秘和吸引力。此刻他们仿若跌入无人之境,他手臂跨在魏栖音颈侧,低眸醉意阑珊地看魏栖音,魏栖音发丝咬在唇边,额间冒汗,却仰头柔柔抬眸望他,他们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容不下任何人。
林冉退后一步,苦涩一笑,“我和他同桌两年,追随他的泡影十四年,除了谢师宴向他表白,在他上大学前,我又放下自尊跟他表白,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我真的很喜欢他,也知道他喜欢你。可你现在告诉我,他是你哥,魏栖音你耍他玩呢,你把他当什么?”
“就耍他,怎么着?”魏栖音心火不明所以的往上冒,抬手扶着宋陆延靠上灯杆,拽住他的衣领,往下,红唇贴在他耳旁,轻轻地说:“哥,告诉她,你愿意被我耍。”
宋陆延指端末节攥得微微泛白,脸埋进她骨骼硬/邦的肩头,闻着她身上的酒香,他灵魂被香气控制,几乎脱口而出,“音妹耍我,我愿意。”
一句话在林冉听来,毫无尊严,与酒桌上肆意又有游刃有余的劲相比,判若两人。他们像主人和狗的关系。
林冉不敢相信,教室里挥斥方遒、自信张扬的宋陆延会变成这样,成了任魏栖音鱼肉的狗。
同行的主管在不远处叫她,“林冉,走了。”她不相信,不承认眼前的一切,掉着眼泪跑开了。
留下的魏栖音,气息微喘,胳膊轻轻发抖,她松开他的衣领,向前一步,缓口气,侧脸问他:“哥,住哪?我送你?”
宋陆延阖着眼,头顶是缱绻的光影,他靠着路灯,低头将脸隐匿在黑暗里,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衬得他落寞又萧条,他并不言语。
魏栖音瞧着他的影子,心口一阵抽搐,“对不起,我看不惯……”
“我自愿的。”他沉沉打断她。
“你住哪?”魏栖音又问。
“紫荆湾。”
在网络平台叫来辆出租车,二人坐进去,魏栖音向司机报地点,“紫荆湾小区,麻烦师傅快点。”
新小区带电梯,环境比西苑漂亮不少,只是冬天,树干光秃秃的,看着毫无生气。其中有两栋楼之间设计着小型游乐场,里面有滑梯、秋千、攀岩网等,周围静悄悄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魏栖音搂着他结实的腰,迎着清冷的光一步一步往前走,到达房门,她拽起他一根手指,往智能门锁一摁,啪嗒一声,没成想,门就这么开了。
打开灯。
魏栖音把宋陆延拖到沙发上,喘着粗/重的气,摘掉围巾,打量他北城的家,两室两厅,灰白色调、极简风格,每个细节透着低调的奢华,她转去厨房,拉开冰箱门,拿出瓶冰镇可乐。
走到宋陆延身旁,蹲下身子,把冰凉的可乐瓶放在宋陆延脸颊,“还装,刘子衡说你喝不醉。”
宋陆延缓缓撩开眼皮,目光幽深得像湖水,他干涸的喉咙一滚,“吐是真的,头晕是真的。”
“什么时候发现我在的?”魏栖音拉开可乐拉环,瓶内液体滋滋冒泡。
“有人要我联系方式,说是你朋友。”
魏栖音喝一口可乐,脸颊的汗珠沿着颈部滚进锁骨窝,喉咙线条极为流利的吞咽,她低眉问:“你没给?”
“嗯。”宋陆延视线平平定在她滑腻的喉咙,听到她问:“林冉盼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接受她?”
“没印象,让她走她不走,很烦。”他说。
魏栖音索性坐在地板上,羽绒服半脱搭在臂弯,露出薄透的黑色罩衫,她背靠着沙发壁,长发搭在沙发沿,有几缕扫在宋陆延手背,他忍不住暗暗捏紧。
“想喝热水。”魏栖音背对着他说。
他一个翻身,从沙发里跃起来,走去厨房烧水,魏栖音盯着他的背影,“没吃饭,煮鸡汤包方便面。”
家里除了冷饮和啤酒什么都没有,他套件羽绒服匆匆下楼,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来两包她常吃的口味方便面。上来时,水刚好烧开,他将一百度热水倒进量杯,放进冰箱。再打开燃气灶,放上汤锅。
魏栖音手里捏着可乐瓶壁,在厨房门口看他,或许是头顶刺白的光线过于炫目,她鬼使神差从身后搂住他,灵巧的手指伸进去,暧/昧地低声道,“哥,你今天表现不错。”
宋陆延身躯僵直,目光定定看着前方的白色瓷砖,半响,如刀刻般的喉结慢慢上下一滚,“家里没有。”
“去买。”魏栖音命令道。
煤气上的汤锅,还没开,他又披着羽绒服下楼,从便利店找到绿色纸盒,递给服务员结账,服务员红着脸打量他,他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看不出窘迫也看不出急切,如同雕塑静静地站着,而后扫码结账。
进门,魏栖音已经脱掉羽绒服,丢在地上,露出的罩衫不经看,一眼便能瞥见她结实的小腹,深刻的脉络敛出肌肉轮廓,她朝他招手,“热水呢?”
宋陆延将纸盒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