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第一场雪，在某个灰蒙蒙的清晨，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韩含从小就怕冷，所以总是捂得严严实实。

他蹲在篮球场旁边打哆嗦，穿着毛衣的杨以凡几人，正在篮球场上奋力厮杀。

他对此，佩服地五体投地。

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才能克服如此的严寒天气？

随着一声口哨响起，这场二对二的小型比赛终于结束。

韩含将外套递还给杨以凡，杨以凡接过外套穿上。

“你至于吗？穿得像个包子似的。”

韩含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都像你似的，穿个毛衣在外面得瑟。”

杨以凡大笑，伸手摸向他的头顶。

韩含想躲开，但因为蹲了太久，腿有些麻。整个人向前一倒，直接来了个下跪的姿势。

杨以凡强忍住笑意，把他拉了起来。

“爱卿快快平身，不必行如此大礼。”

韩含既觉尴尬又觉气恼。

转身向教学楼走去，不理会身后杨以凡的笑声。

韩含顺利成为篮球队的一员，但却不是球员，而是后勤。

从他参加篮球队开始，肖瑞就开始刻意避开他。

原来两人只是不讲话，现在变成不打照面。

他回到宿舍时，肖瑞已经早早睡下。

他早上起床时，肖瑞已经早早离开。

反正肖瑞一直觉得他们不是朋友，那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韩含这样想着，可是心里的失落感却在拼命地翻涌着。

——

又下雪了。

韩含坐在汉堡店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

这场雪很大，看样子要下一整晚。

“等很久了吗？雪太大了，公交车半路抛锚，我只能走着过来。”

杨以凡身上满是落雪，韩含起身帮他打落外套上的落雪。

“我们家韩含，真贤惠。”

“啊？”

“啊什么？和你开个玩笑。你要吃什么我去点。”

“我不挑食，你看着点。”

杨以凡去排队点餐。

韩含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情绪复杂。

杨以凡是个很优秀的人。

优异的学习成绩，温和有礼的性格。

篮球队的人都说，从未见过他发脾气。

但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韩含才会愧疚。

他是有目的地在接近杨以凡。

他想知道，他和肖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以凡端着餐盘回来，餐盘里摆着满满当当的食物。

韩含瞠目结舌地看着满满的食物，“这也太多了，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完我吃。”

……

从汉堡店出来时，雪已经停了。

两个人沿着马路走到附近的公园。

天气太冷，公园里空无一人。

一阵寒风袭来，韩含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杨以凡见状，将身上的围巾拆下来，围在他的脖子上。

韩含本想拿下来，被杨以凡伸手制止，“你围着吧，你怕冷，我不怕冷。”

韩含心里一暖，但心里的愧疚感却愈发强烈。

杨以凡突然轻笑出声，“你知道吗？你这个人脸上藏不住事儿。”

“什么？”韩含疑惑地望向他。

“你第一天去篮球队报到时，就一脸‘我来篮球队是因为你，我接近你有目的…’，完全藏不住心事，脸上全写着呢。”

韩含一脸震惊。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

杨以凡笑了笑，望向远处，“你和肖瑞是同一所初中。所以，你是为了他接近我的吧。”

韩含咬了咬下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即便杨以凡已经猜到，但让他亲口说出实情，他说不出口。

“我和肖瑞从小一起长大。等我发觉自己喜欢他时，我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选择引诱他……果然，他傻傻地喜欢上了我。”

听到杨以凡说的这番话，韩含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听到了什么？

“后来被我奶奶知道了……”杨以凡顿了顿，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我父母在我六岁时车祸去世，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选择了亲人，放弃了那个和你彼此喜欢的人？”

杨以凡的沉默，已经变相地回答了韩含。

“可是，你在他心里打了个死结，他自己…解不开。”

韩含理解杨以凡的为难，换位思考，很多人都会做这样的选择。

亲情在大多数人眼中，永远处于至高无上的位置。

但这并不意味着杨以凡就无辜。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最后还是伤害到肖瑞。

“韩含，你喜欢肖瑞吧。”

杨以凡注视着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似乎能洞悉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空气仿佛凝固了。

韩含的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地躲避了他的目光。

“回去吧，回到肖瑞身边。他需要你…”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大片大片的雪花，被寒风裹挟着到处飞舞。

轻盈的雪花落在韩含的脸上，很快便化成了水。

原来，他喜欢肖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