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尾青比我高上那么一些,我的肩膀抵上了他的胸膛,他轻笑时胸腔的震动连带着我的肩膀一起,不受控制。
我被他含笑的双眼蛊惑,一如和他的初次见面,就在我快要压制不住熟悉的悸动时,慌忙转身掩饰,极力把自己关注点转移到手中的纸张上。
七年前的情感早已蒙着层难以擦拭的尘埃,陈故,你以前的教训是还没吃够吗,我一边这样想,一边抚平刚才被弄皱了的纸张。
不大的一张纸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几排名字——陈国伟,于峰……我粗略的扫了一眼,这里面的名字加起来正正好是十二个人。
“怎么刚好十二个?”玉尾青盯着我手里的名单。
“和我们最开始的人数一样。”我联想到了这一层。
现在的十人,加上消失的中年男人和车上离奇死亡的男人,刚好十二人。
“你们发现了什么?”方知和林缘故两个灰扑扑的人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我把名单的发现和他们说明。
“你们呢?”我看着面前的两人,憋住了笑。
“想笑就笑吧,”方知一脸颓废,“林缘故非说那个柜子底下有东西,我们费了好大劲搬开,东西是没有的,老鼠倒是有一窝。”
林缘故抱歉的笑了笑,“我这也不是为了不放弃一点线索。”
离开了杂物间,名单被好好的放在了我的口袋。
我们几人回到了一楼大厅,看到不少人集中在这里。
花臂男和绿裙女人形影不离,见到我们后,花臂男走了过来。
他表示希望和我们的消息互通有无,为了表达诚意,他可以先提供有效信息,我们也没反对。
“昨晚有人消失你们应该都清楚,这里面有导致死亡的关键因素,”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们,“而这个关键因素正是入睡时间,昨晚那人最先入睡,随后便有去无回了,我们猜测越早入睡就越危险,这也是导致死亡的因素。”
“我亲眼看到,他很早就睡下了。”附和的是已经死亡了工人的舍友,而反观在场人的反应,有部分人已经相信了这套说辞。
要不是昨晚的经历,我怕不是真的会信他的话。
我面无表情,玉尾青和我对视一眼,眼里闪过讥诮。
“那为什么我早睡了却没事?”人群中有人提出质疑。
“自然是因为在所有人的入睡顺序中你没有排在最前,同时能被带走的人数也有限制,不然我们直接就能团灭。”
林缘故听完花臂男的解释后一脸恍然大悟,“没想到是这样啊。”
“你们有什么收获吗?”花臂男面不改色的问。
“我们在四楼的杂物间发现了一本日记本,只是很可惜,里面的内容我们没懂,只能离开了,你们之后上去了可要好好的研究一下,”玉尾青满脸的遗憾,他估计说的大声,让大厅里的人都能清楚的听到。
有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花臂男也作势要上楼。
“天黑了,”玉尾青的音量依旧没变,“各位不该回房间吗?”
众人脸色一变,才发现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好作罢。
一群人遗憾离场,各自回各自的房间。
在和方知他们分开时,玉尾青叫住了他们。
“晚上回去早些睡,剩下的明天解释。”
林缘故满脸疑惑,“那人……”还没说完便被方知捂住了嘴。
“我们知道了,谢谢青哥。”方知说完拉着挣扎的林缘故离开了。
进了房间,玉尾青瘫在床上。
“他有什么理由要骗人,人越少对我们并没有好处。”我靠在床头,不理解花臂男的这番操作。
“对我们没好处,但是对他就不一定了。”玉尾青轻笑。
“那你为什么要把骗他的谎言让所有人都知道?”对于玉尾青的做法我也不理解。
“让他们都知道这个线索,但今天谁也碰不着,那群人看似聚在一起,却也并不是所谓的一条心,想独吞线索的可不止一人,等到明天他们各自去的时候发现没有日记本,你猜,他们会怎么想。”玉尾青带着狡黠的眼神望向我。
“他们第一时间不会去怀疑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而是怀疑到底是谁拿走了日记本。”这是要引起他们内部的矛盾。
“聪明。”
我们不敢耽误入睡时间,迅速关了灯上床。
不知是不是玉尾青的影响,原本没多少困意的我上床后很快的便进入梦乡。
我意外的是被玉尾青叫醒的,难得他比我起得早。
“又出事了。”
他一句话让我瞬间清醒。
我们来到窗边,窗外依旧飘雨,眼前的景象仿佛是昨日的重现。
没多久,楼下的人便跟随旗袍女人消失不见了。
这人我有印象,不久前聚集在的大厅一群人当中有他,而今天消失的人,意味着明天又将重新来过。
我带着疲惫回到床上,有一种自己被玉尾青同化了的错觉,居然想着能睡一会是一会。
但他却一反常态,“先别睡,再等等。”
躺在床上的我强撑的精神,麻木的看着掉了几块墙皮的天花板,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出现这几天经历,我不清楚这来到这里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玉尾青坐在我身侧的另一张床上,我偏头看去,好笑的看着他使用各种方法让自己清醒。
我失笑,“有这么困?”
“或许是我以前太缺觉吧。”
忽然,他从床上起身,去到窗边侧身靠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的街道。
我以为楼下有什么动静,起身走到他身边,却也什么也没看到。
“你是在等着什么?”我猜测。
“快了,”玉尾青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的那一觉没睡踏实,中途醒了一次,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听声音穿的是高跟鞋。”
“是那个旗袍女人?但是也不排除是那个跟在花臂男身边的绿裙女人的可能性。”这两人是这里唯二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是不排除,但是刚有人消失,这些人应该不太会冒险出门。”玉尾青看向墙上的钟表,“昨天从人消失到脚步声出现莫约有三个点,等下就会有答案了。”
现在时针指向十一点,我和玉尾青安静的站在窗边等待,看着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街道两侧的住宅也没有一户是亮着灯的,整条街的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寂静的可怕。
自来到这里后,雨天占据了这里天气的多数时间,此刻窗外的雨到现在还没有停,潮湿给人带来无尽的黏腻。
就在我等到麻木的时候,雨雾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旗袍女人。
她站在街道的不远处,撑着伞,不紧不慢的朝招待所的方向走来。
“刚好十二点。”玉尾青的轻声说道,我看向钟表,时针不偏不倚的指向12。
我们将房间的灯关了,屋内一片幽暗,我们藏在暗处看着女人的行动。
眼看着女人走进了招待所,没一会,就听到走廊上传来的动静。
我和玉尾青走到门口听外面的动静,我把耳朵贴到门上,外面的脚步声经过我们的房间,没有丝毫停顿。
随后高跟鞋敲击木地板的声音过了几秒便停了,像是去了离我们不远的一间房间。
“好像是消失那人的房间。”我轻声和玉尾青说道,他点了点头。
我屏住呼吸,听到走廊没了动静,难道是女人进了房间?
房门只起到一个掩护的作用,门上并没有猫眼,无法窥探到女人的行动。
玉尾青低垂着眼认真思考,几秒后他抬眼看向我,低声说,“出去看看。”
我瞪大了眼睛,“你认真的?”
“按照以往的推论,现在已经有一人消失,因此现在的她攻击力不大,我们保持警惕,过程中不要被她发现,速去速回。”他刻意压低声音,伏在我耳边。
我思考片刻,玉尾青说的不无道理,我点头同意,玉尾青轻轻扭开门把手,极力保持静音。
我们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在走廊上看到不远处一间房的房门大开。
玉尾青眼神示意我,我点头,我们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跟着玉尾青我们走到门边,侧身朝里面看去。
屋内窗户大开,除了女人外再无别人,女人把手里的伞撑在墙边,她手腕上的一圈伤痕清晰可见,像是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
她身型高于寻常女子,甚至高过我,没有了雨伞的遮挡,我才看清她的面上戴了层薄纱,不显真容,我想起了先前玉尾青说过女人和前台十分相像,但眼下看来无法从容貌上进行比较。
女人不紧不慢的走到墙上的挂钟前停下,抬手就把钟表拿了下来。
她的手停留在在钟表后面,似乎是在拨动着什么。
而此刻她手中的钟表指针开始转动,细细看去就能发现,指针并不不是顺时针转动。
时间被往前调了。
只听到“咔哒”一声,表盘发出响动,还没来得及等我看清,眼前忽的一阵天旋地转。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地上,直至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了一双高跟鞋出现在我的眼前。
等我再次睁眼,眼前熟悉的场景在我意料之中,我们再一次的回到了大巴上。
大家似乎是已经习惯,或者说是麻木了,再无昨日的惊慌失措,都在低声讨论着。
座位依旧没有改变,玉尾青也依旧没有醒来,我坐到了玉尾青的身边的位置上。
坐在不远的方知走到我身后的位置。
“陈哥,你醒了。”
“嗯,你们昨晚怎么样?”方知看起来气色不错。
“老样子呗,林缘故那个傻子睡的可快了,就连昨晚有人消失了都不知道,刚醒了还在问我是怎么回事。”
“是他的风格。”我笑了笑。
这时候玉尾青也被吵醒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青哥你也醒了。”
“嗯。”玉尾青看着很是倦怠。
方知询问我们昨晚分开前想说的是什么,我们便将真实的禁忌条件以及花臂男的谎言告诉了她,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青哥要骗他,他这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