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南楼略过柳昔朝他点头示意,下一刻就出现在了红爹爹面前。
“呀!是今小姐呀!这位是?看着好生眼熟。”红爹爹嗲着声音,手中的丝巾从阮希面前扫过。
阮希一个侧身,躲开红爹爹的香粉攻击后,站在了旌南楼身后。
“红爹爹,你昨日说的话可还作数?”旌南楼笑着问道。
“哦?昨儿我说了什么?红爹爹人老了,记性有些不太好。”红爹爹用手帕捂嘴笑道。
旌南楼笑容不变,也不绕弯子了,“昨日说绿腰公子的赎身银子为500两,银子我带来了,绿腰公子人呢?”
“哎呀~今小姐,昨儿的话今日怎么能作数呢?昨日来寻绿腰的客官有十几位呢,其中不乏要出1000两银子要为绿腰赎身的,但是绿腰对姑娘那是情深意切,通通都拒绝了,只是……他的身价也因此上涨了不少,不过红爹爹呢也喜欢成人之美,只需800两银子,绿腰就给姑娘带走。”
“800两!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呢!”陆恪在旁边冷哼出声。
“诶,这位公子,800两买一个貌美夫婿或是貌美小厮那都是真真的值呀,毕竟人卖身契在您手上呢,这800两不是买了个人,是买了个绝不背叛的一段情。”
“价格在我朋友看过绿腰之后才能给你答复。”旌南楼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阮希。
阮希摇摇头,表示这都不是事。
红爹爹的眼神在三人之间来回流转,随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我这就叫人去将绿腰请下来。
不消片刻,打扮清丽的男子站在三人面前,背上背着一把老旧的古琴,朝三人行礼。
阮希看见绿腰的瞬间眸光亮起,勾起的嘴角差点没压住。
感觉怎么样?旌南楼朝阮希使了个眼色。
阮希使劲压抑上扬的嘴角,点点头。
旌南楼扭头,皱了皱眉,“勉强满意吧。”
红爹爹有些琢磨不透两人的意思,这是要还是不要?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要不我再给您便宜些,最少750两,不能再少了。”
“700两。”
红爹爹的目光悄悄在几人脸上转了一圈,“750两,奴家再给您送一点小礼物。”
旌南楼来了兴致,“什么小礼物?”
“这么早说出来就不美妙了,买下绿腰的次日我自会派人给您送至府邸。”
“好。”阮希瞬间答应,从口袋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
红爹爹欢欢喜喜的接过,给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将早已打包好的包袱和卖身契递给旌南楼。
“绿腰啊,到了府上可要好好服侍两位小姐。”红爹爹意有所指的话让旌南楼的心瞬间提起。
绿腰表情很是平静,只是淡淡的跟给红爹爹行了个礼,走到了阮希的身后。
三人正打算离开之际,柳昔迎面走来,正对着旌南楼行了个礼。
那双多情的狐狸眼此刻像是浸湿在果酒中,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楼内的人群有一瞬间的静止,随后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
更有甚者,像是看到了一道稀有的珍馐,直直冲向柳昔,被周围的护院拦了下来。
“今小姐这就走了吗?”柳昔的眼尾微微泛红,眼中似有水波闪动。
“实在抱歉,今日还有事要忙,等哪日得空了我再来找你。”旌南楼移开视线,有些不敢看他。
阮希双手抱胸看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绿腰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阮希朝柳昔方向挤眉弄眼,以为她又看上了柳昔,他垂下眸,掩饰眸中的落寞。
“回神啦!想什么呢?走了!”阮希下意识的想拍拍他的肩膀,对上绿腰的视线后,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悬在空中的手改为了挽住他的手臂。
绿腰震惊的瞪大的双眼,有些呆愣。
“走吧,小美人,跟本小姐回家。”阮希调戏的话张嘴就来。
绿腰的脸顿时布满红霞,连接着脖子到锁骨处,一并泛着粉红。
旌南楼在边上听见这话,只是愣了一瞬,感觉自己曾经在哪听见过相似的话语。
回到阮府,打开门,一根棍子正中旌南口的脑门。
她直挺挺的向前倒去。
院内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赶来,“她怎么没躲开啊!哎呀!你还不快点给她抬到房间里去。”
说完转身就跑,跑了不过两步,又回头,“不是我砸的!听见没有!”
阮希:“爹,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啊!这边六双眼睛,三个人可都瞧见了!”
“说起来还不是怪你,日子过得好好的,非要去柳叶汀买了个男妓……”话说到一半,阮爹抬头看见绿腰的脸,将原先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人是长得不错,配你,但你也不能不跟我商量直接就去买了呀!这让我跟你母亲怎么交代。”
“什么怎么交代,上三炷香交代呗。反正人我是带回来了,还有,老爹,你看现在是谴责我的时候吗?南楼可还躺在地上呢!”
阮希说完,瞥了一眼地上,“!人呢?不是刚还在这吗?”
一回头发现在陆恪的怀中,虚惊一场。
“等你们唠完,南楼怕是除外伤外还要得风寒。”陆恪看向阮父,某中闪过一丝冷意。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跟毒蛇似的。我事先声明,她以前小时候会武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她长大了反而不会了。”阮父似乎也很苦恼。
“忘了跟你说了老爹,南楼可能伤到脑子了,她以前的记忆都没了,武功可能也忘了。”阮希苦恼的抓了抓脸。
“这就说的通了……我说呢,明明小时候你俩闯祸的时候我都是一起揍得,她可跑的比你快多了,这次竟然没跑,还直接被打晕了……”阮父小声嘀咕。
“行了,老爹,我们可全都听见了,赶紧叫刘叔来给南楼瞧瞧吧。”阮希无语的扶额。
只一盏茶的功夫,刘叔匆匆赶来,几人围着旌南楼床站了一圈,眼巴巴的瞧着刘叔的反应。
刘叔右手搭在旌南楼的经脉上,拧着眉思索了一阵,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的眉又松开了。
“她怎么样。”陆恪上前一步,眼中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心。
“她的精神受过很大的刺激,具体表现为失忆,突然的怪异行为。不过看她目前的状态,还比较放松,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哦,对了,我看她脑袋上的那处是新伤,这伤的位置巧妙,正巧打散了她脑中堆积已久的淤血,于她身体有益。”刘叔说完,起身来到桌前,提笔写下药方。
写完后药方后,另取一张纸,又写了另外一幅药方。
“第一幅药方煎药喝,第二幅药方将药材磨碎,制成香囊随身携带。老夫要提醒一句,这姑娘的魂魄有些不稳,受不得刺激,平日里多关看着些。”
“好的,谢谢大夫。”陆恪接过药方,先行去配药。
阮希将刘叔送至门口,一路上都在犹豫要怎么开口。
“小姐有什么要问的?”
“我知道刘叔多年不出江湖,但我实在担心南楼,所以想请您开一挂,看看南楼能不能躲过那场劫。”
刘叔沉默了片刻,就在阮希以为他要拒绝时,他点头同意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具龟壳,添上几枚铜板。单手摇晃,龟壳被他抛至空中,与风共同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后落入他的手中,他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一道金芒闪过。
铜币掷出,落在地上,他的手指在铜币上划过,时间在此刻沉寂。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飘过阮希头顶,“怎么样刘叔?”
“这姑娘是旌国小公主吧。”刘叔锐利的目光划过阮希惊讶的双眸。
“路途坎坷,结局未定。”
“连刘叔你也算不出最后的结局吗?”阮希眸色沉重,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小姐知道的,她的命运已改变,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全看她如何成长。”
“我知道的刘叔,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刘叔淡然一笑,“对不对皆由你心,问问你自己,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么做吗?答案是肯定的,无愧于心,没有什么对不对的。”
“谢刘叔开导,我就送您到这了。”阮希朝刘叔行礼。
刘叔走了两步,似是响起了什么,停在了原地,回头,朝阮希说道:“此次来,本是想于你们告别的,不日我将启程,周游列国。你父亲那,我已说明,临走了,还是想与你当面告别。”
“那您还回来吗?”
“等你大婚那日,我定会回来。”刘叔说完,背过身子,朝阮希挥了挥手。
夕阳的光辉为他描摹了金身,腰间的红带子像是晚霞飘荡在空中。
金边消失在天际,暗夜来临。
陆恪喂旌南路喝完药,躺在榻上歇息。
旌南楼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异响像附着内力,震的脑子嗡嗡作响。
梦中,母亲再次出现了。
此次的她,面上疲惫尽显,看着孩子的眼神中带了些审视,像是……像是……不满?仇视?
旌南楼站在第三视角,清楚的看到了母亲眼底的不耐和女孩眼中的依恋。
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炸开,像是吃到了尚未成熟的葡萄,酸的人心中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