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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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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萧广白诶一声:“那不是小妞吗。”

晏困柳恍然,看向那道雨中细瘦萧索的身影:“她就是小妞?”

他们深夜一出门,她便目标明确地跑来,这是在附近蹲了多久。

“裴公子。”黄小妞仰头,手上指缝嵌进泥土,看着马背上一身皎洁鹤袍的人。

马首受牵,安分垂下,一双无情无爱的冷瞳看来,明明只有上下之差,却仿佛遥不可及。她瑟缩一瞬,又想起那件体面遮盖了耻辱的外袍,抱着希冀道:

“你还会回来吗?”

裴无心回答格外决绝,不留余地:“不会。”

黄小妞唇一颤,下颌绷紧,低下头,水珠脸上滑出倔强的清痕。

其实她也早知绝无可能,这样如玉树琼枝般的人,怎会屈身泥沼草窝中。

穆凉玉看着前方,没说话,温雪蝉开口道:“快回去罢,风雨寒凉,当心坏了身子。”

她沉默须臾,抹了把通红的眼,兀然跪下,声音嘶哑:“感谢诸位仙君救命再造之恩,小女妞儿在此送别,身贫位贱,唯一颗诚心愿日日祈福,祝诸位一路顺风!”

堪称铿锵的尾音没于雨幕之中,反弹寂静。

一把油纸伞递到面前,她顿了顿,侧眸便见方才扶过她的青年。

晏困柳冲她笑了下,将伞放进她脏污的手中,温和地拍了拍,道:“拿好,再见。”

“起来罢,小妞,以后不要跪了,”萧广白也道,翻身上马,“走了!”

“好。”

晏困柳起身应一声,跟了上去。

他们的行程自这声祝语起,一路奔出雨中城墙,跨过最后一道桥,来到无形的天道屏障外。

黑压荒林中,一架轻量飞舟破开枝叶,转动两侧桨叶,搅碎藤蔓,缓缓浮起。

“这是最后一道。”穆凉玉抬眼,看向东方积势可怖的劫云,神色淹没于阴影中。

晏困柳方站稳,跟着侧头看去的刹那,青蓝电光先至面前,霎时撕裂眼珠中的一切景象。

短暂的寂静吊起心,很快,雷声自山头滚滚而来,贯耳炸开!

‘叮!’

晏困柳怔楞须臾,看见弹出的虚拟界面,那在边界岌岌可危的数字跨出了小小一步,顷刻牵动全身——

裴净台:60%。

‘记忆彩蛋启动!请宿主注意查看。’

坠在数字后面的蛋褪去灰色,自顶部裂出一道缝隙,将要破壳。

晏困柳瞪大眼:生、生了?

然而并未如他所料的蹦出一只鲜活小鸡崽,蛋壳碎开,现出一开着细小白花的折枝,周边泛着忽闪微弱的银光,引人去碰。

这是什么花?

晏困柳手指轻触那处,竟传来柔软清凉的花瓣触感,恍若真实。脑中电子音再度响起:

‘正在传输形成记忆……’

一道白光闪过,细微电流擦过身体,他骤然跌入奇异空间。

*

裴净台自见到晏困柳的第一眼就觉得像。太像了。

湖心亭中,一如既往在桌案上放置两盏白毫银针茶,雪叶静飘于茶汤上,他坐在一头持盏,另一头无人相对。

清涩茶水入唇,恍然间,他听到衣料窸窣,对面坐了一人,身姿纤纤,柔软水唇轻启,声音低柔道——

“你不得好死。”

男人眼睫一颤,立刻抬眸看去,然不及看到那面庞,便那缕虚影已消散成烟。

如同数次梦中,他见那道牵引心神的身影回头,却是一张空白面孔,似一张发怒揉皱仍无从着墨的宣纸,附上恶咒,阴魂不散。

少年话音隔湖隐约传来,他无心理睬,揉捏眉心,持盏的手用力骨节发白,青瓷将碎。

吱吱。

青鸟扑棱棱收翅,落到乌木栏槛,黑豆小眼映出亭中隐忍的人影。

裴净台动作顿住,若有所感地侧头,海棠林盛放如初,他瞳孔兀地一缩。

衣裳像。

鹅黄浅青晕染交织,明媚得春日碧天,拨人心弦。那人踩着枝干,谨慎地去勾挂在树上的物件。连动作都处处契合。

视线中的人影忽地往下一滑,他当即起身。

湖水粼粼,棠花浅红,眼前人并未像以往虚影,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张脸。

眉若远山,眼波清亮,眼势下走,却于尾部微微翘起一个小弯,直鼻挺翘,唇不笑亦似笑。

像。若是没有眼睑上那两点突兀的红痣,便更像。

像到立刻他听到脑内轰得一声,困压魂魄三百年的高山崩塌。他刹那捉到印在回忆的面庞,恍若赏赐般地小心回味。

不过转瞬即逝。

而且,他……应该是她。温杜若。

“你命中之人将至,净台,不立不破,你定要勘破此劫,以此证无情大道,带裴家走出囹圄。”

三十七年前,距上界陨落恰百年,道界灵气第三次大衰,修士进阶跃升愈发艰难,裂天渊结界不稳,魔族虎视眈眈,彼时巽风裴家岌岌可危地顶着张鼎盛的皮,数年未有大道圆满的天才,渐有没落之势。

十五那年,裴净台被那命中之人的言论磨透了耳朵,而他从始至终只有一句:“我不会动心。”

少年轻狂,熬过枯燥非人的修炼磨平性子,便轻易认为自己已经无欲无求。

他亦不懂家中为何那么看重他,明明他的兄长比他还要天资优越,高他数阶,已经摸到了道法圆满的边缘。

直至及冠,裴净台领命下山,他第一次见河边树上的人。

春日海棠盛放,河水清透,侍女在树下打转,担忧喊道:

“小姐,你可小心点,别摔了!”

树上姑娘攀枝回了头,拿到卡在枝上的纸鸢,晃了晃,扬起笑:“没事的,爬个树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你瞧!”

那抹笑里透着一抹得意,她柔软唇角弯着,眼眸潋滟,鹅黄淡青衣摆随风起,仿佛要融入春景之中。

他定定瞧着,脑中几乎立刻冒出那四个早已烙印入骨的字。

命定之人。

不知何时,裴净台才回过神来,而那树上和树下的人早已无影无踪。

怎么会。怎么会那么离奇。

回山几日,他甚至怀疑他被下了蛊。

如何只见一面,就能如此念念不忘,魂牵梦萦,满脑子都是那惊鸿一瞥的身姿和笑靥。

那样肆意的笑,他早就丢在了幼时。

在这样念头数次扰乱修炼后,他向他人生涩地打听了消息——他认得那人身上水仙绣样,应是温家的。

一探听,果然。兑泽温家的二小姐温杜若,天赋奇差,连筑基都没熬过,因而养在山下,平日不见客,关于她的传闻轶事也少见。

不过有一件特殊,二小姐有位自小一同长大的竹马,感情颇好,素日常互通往来。

巧的是,他再见温杜若时,便是她和那位竹马一起。

温家来信交接裂天渊结界护法,他随前来兄长来到兑泽峰,处理完事务后,他受莫名指引般地往山下走去,越过清泉棠花,他远望到一处小院。

他先是看到温杜若,她不似那日穿着利落的骑射服,头发也似男孩简单束个马尾,反身着一身温婉襦裙端庄发髻系着几条浅粉发带,犹如春日静放之花,飘逸美好。

她站在院门后,似在等谁,来回踱步,时不时踮脚望一望,脸颊泛着薄红。

那双明眸中仿佛盛着一湾世上最清澈的水,明明这样远,裴净台却看得清楚,濡湿了他的心。

直到那湾水晃动,映出了桥头另一人的身影。

“杜若,来了!”一青年他冲着这边摆手——面孔颇为熟悉,似是在各峰道会中见过的哪家公子,脸侧有块红色胎记。

温杜若立刻提起裙摆,跑了两步,中途又匆匆想起矜持地慢下来,扶稳头上绒花钗,嗔道:

“你怎这样迟,再这样,我可不等你……”

青年连告几声错,不知解释了什么,亮出件晃悠悠的花灯,温杜若笑起来,点了点他的额头。

两人应早有约定,碰头后便齐齐向外走去,不知去那头闲逛笑玩。

许久,天际初现月稍,裴净台才从树后走出,抬手,一条方才在系于少女乌发间的浅粉发带缓缓显出,还染着隐隐花香。

他知此举诡异得很,违背君子所为,但还是忍不住——温杜若大概只会觉得头发被树枝挂了下,摸下微动的发间,嘀咕两句随后满不在乎地转头,继续欢喜看向身旁青年。

裴净台脖颈僵着,手中发带的像是某种洪水猛兽般,代表逾矩的罪恶,反复煎熬着永不动心的断言,他盯着手心,最终拇指颤了颤,轻轻抚过这条发带。

柔软的,单薄而脆弱的。

眼前浮现两人结伴离去的身影,卷入林中黑暗中,一种奇异渴望鼓起翻腾,迫切极了。

于是他回到巽风,跨过高高的门槛,拜过掌门长老、世族父母,诉道:

他的命定之人出现了。

出现在那兑泽峰脚的一处小院,是一名温家寂寂无名的二小姐。

三日后,他这一句话,便换来了温家送来的婚契。

裴净台仍记得那日清晨,红木筒由青鸟衔着,自兑泽峰飞来,经由他世族父母,再转到他手中,掉出一纸轻飘飘的卷轴,比那晚手中的发带还要轻。

巽风裴家仲子净台与兑泽温家次女杜若,岱宗为盟,沧海为誓,不日将行结契大典,神魂相连,永守同心。

几行正楷黑字下,两族家徽赫然盖下,鲜红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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