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窗纸折射在林柔敏喜气的脸上,今儿天未亮就听见大儿子苏文朗开心的报喜声,“父亲母亲,溺溺有喜了,儿子要当爹啦。”
林柔敏高兴的干坐在椅子上平缓心情,片刻后她意识到什么突然急走回房间收拾东西。
“娘,您这是做什么?”
“傻孩子,溺溺刚怀有身孕肯定会想家,她爹娘又不在身边,娘先搬过去陪陪她。”
苏文朗感动的无以言表,说实话从昨晚得知茗溺怀有身孕后他整个人都似在天上飘荡,魂都跟着飞得没影了,林柔敏这么一说他才知道自己确实没考虑妥当。
瞧他一副傻痴痴模样,林柔敏不禁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当爹高兴,但今日可不是休沐,娘呢等会就过去陪溺溺,你就老老实实跟你爹一起去省里办事。”
“好嘞娘,儿子这就去。”
正院的空气一大早都散发着甜味,雅馨苑亦是如此。
蓝迎看着自家姑娘一大早跟吃了蜜似的,那嘴角乐的就没下来过,她疑惑道:“姑娘,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没事啊,笑一笑十年少嘛。”她笑的只能看见一条眼缝。
“话虽如此,可照你这样笑下去没个十年脸上就全是褶子了。”
她向没听见似的跑到蓝迎身后墙上,嘎嘣一声将腿掰起来,还使劲的往下压,蓝迎只觉得自家姑娘今儿疯了。
昨日夜里,苏倾夏扮作男子去黑市逛了逛。
黑市与寻常街市一样,主要是做晚间生意,夜里依旧如白昼灯火通明,她逛了所有药铺,问了许多有经验的老大夫,甚至就连深巷里的占卜骗子也问了问还是一无所获,正当她打算回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年迈又低沉的嗓音,
“老夫见小公子面露金光,是天选之子。”
她不禁好笑,“老头,你这招对本公子没用,本公子可不信这些无稽之谈的卜术。”
“小公子莫要急着走,小公子要找的东西说不定能从老头子这得到线索。”
——
“大师,算的如何了?”
老头紧闭双眼,斑白胡须扎成一个辫子晃来晃去,满是老茧的右手不停掐算,顷刻,他悠悠开口道:“呀,天机现了,小公子可是在找十年一开花的罗鬼花。”
“是的大师,您知道它在哪里吗?”
他语调转一个弯道:“东南……鬼市。”
“多谢大师,还望大师告知名讳,来日小子好报答您。”
“老头枳骗尼。”
“噗嗤,”对面人没忍住笑出声,苏倾夏理了理衣服,正经道:“多谢只骗你大师,告辞。”走时已是笑容满面。
来也轻轻,去也轻轻,只留下身后人意味深长的眼神。
“涅磐重生。”
“姑娘,姑娘,”蓝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在屋内搓手走来走去:姑娘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在外面冲撞上不得了的邪祟,不行,我得赶紧点支香驱驱邪祟。
熏烟入肺,苏倾夏咳咳几声,她捂鼻皱眉道:“蓝迎,你没事烧香干嘛,快拿一边去,太熏了。”
“姑娘你可算回神了,我刚刚有事给你说但是你一直在发呆,所以我猜测你可能中了邪祟,这才燃香给你去去邪气。”
苏倾夏无言,“什么事?”
“好事,大少奶奶有喜啦。”
“真的,那我们喊母亲去大哥府上看看大嫂。”
正院林夫人房内陆陆续续拿出来几个箱子往马车内放,苏倾夏满面笑容走进去,“母亲,女儿听说大嫂有喜啦,我们一同去看看大嫂。”
“夏夏,你来的正好,娘呀打算搬过去陪你嫂子住一段时日,女人怀孕这段时间性格就像个小孩子,最需要家人陪伴,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淇治欺负你就打回去听见没。”林柔敏温柔笑着,秋日的秋水都不及她温柔。
苏倾夏不舍的牵着林柔敏的胳膊,“娘,您对我真好。”这是漼雪发自肺腑的感谢,感谢能再次拥有这么好的母亲。
林柔敏拍拍她的纤细手背:“说什么呢傻姑娘,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娘不爱你们爱谁。”
“嗯嗯。”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出府几日的最好的机会。
嫂嫂,夏夏过几日再去看你。
苏倾夏快速跑回房间换上玄色劲装,捅好匕首,软剑,还有一些暗器翻墙驾马往东南方向去。
云府,“郎君,苏姑娘刚刚驾马往东南方向去,看她形色打扮,像是又要偷摸找东西。”
暮南风掩扇笑看云湛玉,低笑一声,一合铁扇道:“走吧,上次的逃犯不就是在鬼市附近消失不见的吗,顺带看看苏姑娘能不能找到罗鬼花。”
“你盯着她?”云湛玉冷冷瞧着暮南风,脸色算不得多好。
“我,我也就是闲的无事干,才和长安打探打探苏姑娘行踪的。”越说越没底气,“好了,要是她再去鹰羽阁骂你小人你就跟她说是我做的就好了,去不去嘛?再不去可就真找不到犯人了,你这个职位可是有很多人盯着。”
“长安,带些鹰羽卫换上便装,随我去鬼市找人。”
暮南风心中暗暗嗤笑,视线偷瞄往窗后黑影瞧了一眼,他嘴角微勾,心里冷冷嘲讽:来这么久了,是时候该揭开真面目了。
鬼市是独立的一处地方,不归任何人管辖,而这里的人主要是由三部分组成,一大部分是维持不了生计被迫来这里赚些黑钱,另一部分则是多年未缉拿的逃犯,还有一部分则是任人宰割的奴役。一般人来这简直是送命。
一人一马独立在破败的□□外,鬼市胡作非为,凶残暴戾,先帝曾下令让漼雪带兵围剿鬼市,漼家左军伤亡惨重,但所幸鬼市的根基已断,时隔六年,世事变迁,鬼市竟又恢复当年势力,甚至比当年还要强大几分。
不过她并未有一丝害怕或恐慌,相比鬼市真正的危险反而是那些以爱你为名行害你之事的人,他们先是假惺惺疼你,给予你一点亲情,让你自以为他们是爱你的,然后榨干你的每一分价值,最终将你狠狠溺死在冰冷刺骨令人窒息的寒潭。
□□上的折磨并不恐怖,心灵上的折磨才是最骇人的。
她将马拴在树干上,平静进入通道中。
甫一进去就听见鞭呲声,哀嚎声,怒骂声,这里面通道多的跟迷宫一样,但苏倾夏像是长久居住在这的人,轻车熟路的很,哪里有卖药材的,哪里是死胡同,哪一块砖松动了她都知道。
当年为了一举歼灭这里,她足足潜伏三个月将这里打探的清清楚楚,外面翻天地覆变化着,而这里依旧与当年一般无二。
苏倾夏好笑,她倒还有些小怀念潜伏的日子。
奇怪,她初来这里,怎还会有人在背后跟踪,非必要不动手,以免惹上不该惹的麻烦,苏倾夏不由加快脚步往人多的地方凑,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她再次出现时,匕首已架在那人脖颈上,苏倾夏反手牢牢按住那人胳膊,面具下的女子眼睛是那么清澈,有些眼熟。
再看看这身架,脑海里顿时出现给祖母说话的少女背影,女子似乎被她按的有些疼,嘴里发出嘶的一声,苏倾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手是挺重的,她微微松手,语气和善问道:“你是谁,为何跟着我?”
“这么多人凭什么说我跟着你,我还说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谋害我呢。”
苏倾夏嗤笑:这小姑娘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孤身一人屁颠屁颠跟着跑过来,罢了,正好感谢她们一家照顾祖母,“小姑娘,你是不是来找药材?”
李西洲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看着很健康,语气也中气十足,谁闲的没事往这来,你来这肯定是寻什么东西,我闻你指腹上有一股药草味应当是家中有人生病,所以你来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找治病药材,恰好我也是来找药材的,若你信得过我的话就跟着我,我保你平安。”
“你为何帮我?”
“救人心切,且你我都是女子,女子间就应互帮互助,”苏倾夏诚恳道。
“好,我信你,若你敢害我的话,我不会饶你。”李西洲忿忿道。
苏倾夏从荷包里挖些碳粉抹在她脖颈上,牵着她往人群中挤,奈何前面人体格太壮,堵的严严实实,不一会,几位大汉从里面出来,她二人才能看清榜上写的是何。
悬赏榜:近日有贼人潜入黑风阁偷走贵宝莲叶盒,现悬赏缉拿,凡找到此盒者可免费在拍卖会上选一件拍卖品,也可赏黄金百两,以下是贼人情况,男,将近三十,身高七尺,右胳膊上有新伤,有能力者,酉时到黑风阁会面。
“莲叶盒是什么贵宝,竟然悬赏百两黄金!”
“哼,百两黄金值什么,拍卖会上的东西那才叫一个好。”
“听我家大人说这次的拍卖会上有一种神药,什么病都能治,要是偷偷将这神药拿出去卖,黄金千两都少了。”
“我要是能抓住那人,再也不用挨我家主子打了。”瘦骨嶙峋老婆子道。
她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悄悄退出人群。
现在距离酉时尚早,苏倾夏寻了处偏僻人少又居于鬼市中心地带的房子,刚打开里面灰尘遍布,她刚来黑市就先寻了这处故居,虽破败可地理位置好,又隐蔽,又易打听消息。
一路上李惜洲只觉这女人对这里甚是熟悉,像是在这里长久定居的人,她看了看四周,一旦身份暴露倒是有很大概率跑路,不像是随便找的地方。她小心问道:“你之前来过这吗?”
“嗯,我之前就住在这。”
“哦,外面那么安全,你一个弱女子为什么来这住?”
李惜洲只见她洗手动作一顿,眸中似乎有泪珠闪烁,她笑道:“是啊,连小姑娘都知道外面比这里安全,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苏倾夏无奈的勾勾嘴角,随即继续洗手上的灰尘。
她的手那么白皙修长,多长一点也不是,多瘦一点也不是,
这么洁白无暇的手还洗什么?
李惜洲只觉得她洗的不是手,而是一些其它的未知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