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更加暗沉的红丹药正轻轻捻在文官白皙的指尖。
花无忧称之为‘朱遂’,能够助力筑基到结丹境界的突破。
破境丹就在眼前,丘冬喜却不敢奢求。
他踌躇片刻,老实收回了目光、
“前辈,你说得对,还不到时候。现在我就算吃了也没地方闭关。”丘冬喜肉疼的不行,可说的镇定。
“那您有没有什么方法,让我灵气暂且消散一些,慢一点达到境界巅峰?”
花无忧收回那颗暗红的丹药,袖口的白皙指尖若有所思捻起磨了磨。
“倒也不是没有。”
一句话慢悠悠的,一下子扯起了丘冬喜的希望。那双乌黑的眼睛立刻期盼又紧张地看过来。
“不过,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花无忧意有所指,保持着和善的神情。
丘冬喜大脑飞速转动,一点本能的危机感在脊背窜起,但现下的机缘不可错失,他根本不确定之后这位合欢大能还肯不肯再见自己一面。
“只要弟子能做到的,您但说无妨。”
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花无忧轻轻垂下眼,带了点满意。
“赤殷有一块虎纹的红玉石,常年放在腰侧。”
他打量着丘冬喜的表情,似乎刻意放缓了语调。
“你若是拿来给我。不论是丹药,丹毒,还是别的什么。”
花无忧的嗓音优雅动听,细致咬字时像是自带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都可以一一替你解决。”
丘冬喜一下子陷进那声音和眼睛里片刻,直到对方忽然贴近过来,伸手捏着他下巴拉近,俩人几乎呼吸触碰在一起。
那朵印在端庄红袍文官额间的花反差性的风情,仿佛更鲜艳。
“不过现在,我先帮你压一点灵气。”
“只能维持几天,你最好早做打算。”
而后是一阵猛烈的灵气从额头侵袭到识海,强势迅速,丘冬喜一声闷哼,脸被捏在花无忧手里,显出点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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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冬喜琢磨了几天,没有想出一个完全的方法,愁的人都有点抑郁。
赤殷是魔宫的主人,又是整个魔道掌权的万人之上,见到的小人和刺客甚至暗算绝不会少,这样一个警惕的角色,怎么骗,近他的身,是寻常人能近的吗?
连合欢宗的大能都偷不到,丘冬喜不明白对方怎么就认为自己能拿得了。
难道是因为宠物看起来没什么威胁?还是花无忧因为他不是这片大陆的弟子,所以当棋子不觉可惜?
丘冬喜抬起脸,下巴陷在软垫里若有所思地盯着大殿空荡的尽头。
蒙过赤殷绝不是容易事。
元婴的能力压倒性,稍微细究一下,丘冬喜那点心思或许就被看破了。再或者,即使他得手,也当场就会被发现,到那时结果只会更惨。
要么是对方重伤,昏厥,要么是在情绪彻底失控下才能有机会。
这两条丘冬喜都不觉得自己能达成。
赤殷,性情阴沉警惕,又威严骇人,不是很好接近的类型……
他绝不能露出半点不安好心的苗头,否则这一罪名下来就什么都不会有了。
外面天色是灰茫茫的,像是快要落雨。
雕刻盘龙浮云的巨大柱子立在两侧,被外面昏暗光线涂上一层淡淡光泽。
丘冬喜想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细密的雨声开始越来越近。送辟谷丹的婢女这个时候曳着裙摆进来了,端着盘子走到笼子边,正好和里面愁眉苦脸的丘冬喜对上脸。
“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婢女倒是个温柔好心的,此时蹲下身,盘子暂且搁放在边上,小心询问里面没精打采的丘冬喜。
“王上这几日都在睡觉,也没顾得上你……你可别生病了,宫里的大夫不会给人类治病,只会治魔修的。”
她絮絮叨叨的,像是真的有点忧心,丘冬喜却是心绪忽然一轻。
人类?
这个婢女把他当成凡人了吗?
丘冬喜偏过头,抬着眼睛和笼子外的婢女对视。
“嗯,是不太舒服……”
他皱眉起来,微微蜷下腰。
“啊,是哪里不舒服?”婢女立刻眨眨眼,凑上前来想仔细看看他的状态。
“肚子疼……”他闷闷回答。
丘冬喜身量本就不健壮,单薄又小,加上整个人都是缩在垫子里的,发丝乱着披散,脸也埋着只露出点苍白的额头,愈发看起来是那么回事了。
“肚子疼?这可怎么办……难道着凉了?”婢女很给面子的慌起来,手足无措。“那,我去拿被子给你?或者暖炉……丹药你能吃吗……”
她叽里呱啦的给出了好几个选项,但一个都不是丘冬喜想要的。
隔着栏杆,丘冬喜伸手轻轻抓住了婢女长裙的一点裙角,试探又茫然地问她:“我想出来呆一会,笼子里太窄了,可以吗。”
这倒是句实话,这个铁笼顶多床铺大小,又不算特别高,丘冬喜只能坐着不能站着,关了这么些天,他都要关出关节炎。
婢女恍然大悟。“啊对,是该出来散散步的,殿外的那只符灵犬还有机会放风呢。”
但她马上又变得有点犹豫。“可王上没有吩咐你能不能出来……我……”
丘冬喜趁热打铁。
“我不跑出去,就在这里面转一转,不会很久的。”
一个凡人,跑起来都跑不了多远,殿外又都是大把的魔修。
婢女顿了顿,觉得有些道理似的点点头。丘冬喜眼睛都亮了,只觉得这个婢女立刻成了发光的活菩萨,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地从垫子上坐起来,她就反应过来什么似地皱眉。
“可是,这个我打不开啊。”
丘冬喜心一凉,‘啪唧’趴了回去。
成,功亏一篑。
忽然婢女神情一震,仿佛被惊雷劈中似的站起身,朝后规规矩矩跪了下去。
丘冬喜被她吓了一跳,也慌忙爬起来,顺着婢女蜷缩下去的脊背,看到了后方缓缓站在阴影间的人影。
赤殷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穿着一身单调的龙纹黑袍,没有束冠,眼帘半阖着遮住了一点猩红瞳孔。他大约是刚从书房或者卧房来的,姿态散漫。
“参见……王上。”婢女的肩膀已经肉眼可见的开始轻轻颤栗。
丘冬喜也觉得心肝跟着颤了颤。
赤殷听了多少?从头到尾吗?
这么一紧张,肚子连着胃还真就开始隐隐作痛一样了。
“想出来?”
婢女倒是没有被怪罪,赤殷直接略过了她,走到丘冬喜的笼子面前。
丘冬喜看了一眼那双鲜红的眼睛,立刻又低下脑袋避开,担心自己那一点心虚暴露出去,却是老实点点头。
铁笼的门就这样‘咔哒’自己开了。
太过突然和容易,丘冬喜半响没反应过来,面对着没有栏杆的空空视野愣在原地。
“还不出来,反悔了?”
丘冬喜立刻摸爬滚打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