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上掉下来一个神助攻,楚湘湘喜不自胜:“李小姐你不知道,我们楚家以前与她有些接触,白清婉这个人手段一向很多。他们不是合约婚姻还能是什么,就她这种出身和条件,沈宴能看得上她,估计是利用完就会立刻丢掉……”
“上次在JW她还在我和娉婷面前一副得意洋洋、眼高于顶的样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沈总身边的一条……”楚湘湘越说越感觉周遭寒气逼人,身边竟然再无一个人说话,反而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向身后看去,就见沈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抱臂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也不知听了多久。
“沈、沈总……”
沈宴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而后眼神一一划过她身边的王娉婷和刚才说话的李晓渺,看不出什么表情。
然而就这样淡漠的几眼,却让楚湘湘和王娉婷面色发白,李家千金更是吓得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想要张嘴解释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清婉,我们走。”沈宴柔声说罢,伸手揽过白清婉的肩,两人之前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白清婉身型一滞,知道他是听了刚才的闲言碎语在给她撑场面,于是依言与他一起回到主宾席。
刚一落座,沈宴立刻放开她,少顷,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蓝色丝绒镶钻戒指盒,上面有银色繁复纹理,他把盒子递给她,看向她如水的眼眸:“送你的,本想婚礼那天再拿给你,现在看来似乎提早一些更好。”
白清婉好奇地接过来。
“打开看看。”沈宴声音有着不同以往的深沉宠溺,她有些讶异抬眼看他,还是依言轻轻打开丝绒盒,与此同时,周遭惊呼和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来。
白清婉瞳孔因为震惊而轻颤,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宴:“那天,是你?”
“是我。”沈宴回答。
她低头看向手中已经打开的盒子,里面,赫然躺着那日拍卖会那颗赚足所有人目光的硕大梨形蓝钻——柏拉之心,此刻它已经被镶嵌成一枚颇具设计感的钻戒,璀璨夺目的蓝钻旁是一圈细密点缀的碎钻,下半部与戒托连接处则以小颗粒蓝钻设计成月亮的形态,一眼看去,颇像是一轮明月自无垠的碧蓝海面升起,在四周洒下璀然耀目的光辉。
“戒托上刻了我们的名字。”沈宴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
白清婉不顾周遭羡慕的切切私语声,只是寻着他的话低头看去,就见光滑的铂金戒托内侧,镌刻了两人名字的缩写,字母是线条流畅的花体字。
白清婉抬眼映上沈宴的幽黑深沉的眸子,竟然在这一刻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一种深刻/异样的感动。
她看着沈宴,难道他做的这一切真的全然是为了合约婚姻和傅氏的脸面吗?
以此同时,随着这枚独一无二的柏拉之心钻戒出现,刚才有关于两人合约婚姻和沈宴对未婚妻不假辞色的闲言碎语不攻自破,周遭响起新的议论声。
“天哪,沈总这么大手笔,怎么可能仅仅是合约婚姻。”
“就算是合约,沈少肯在这时候这样给她撑场面,还拿出那颗蓝钻送她,怠慢不得。”
“我倒是觉得沈少真的有些在乎那位白小姐,你瞧刚才沈少护她的样子。以前这种场合,沈少从来都对其他千金不假辞色的,你见过他给过谁好脸色?更别提揽着过去拿礼物温言哄着了。”
“我看也是,想想刚才沈少一个一个盯着那几个不知好歹的样子,像要记住她们似的,瞧着都要倒霉。”
有人嗤笑一声:“那个楚湘湘真是蠢,自己一个不入流的暴发户,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开罪沈宴带来的人,一点眼色也没有。”
“幸亏我们没有出声,现下去巴结沈太太还来得及,那个小的就惨了,”说话之人看向李晓渺的方向,后者脸色惨白,“什么话都敢接,估计还以为那个白小姐好拿捏,捅了这么大篓子,搞不好背后的冠成都要受牵连。”
楚湘湘听着这些非言议语,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一只手下意识越捏越紧。
白清婉合上丝绒盒的盖子,想要将柏拉之心收起来,沈宴止住了她的动作,从盒子内取出戒指,缓缓戴到白清婉手上,那只手瓷白细腻,手指水葱般白皙颀长,戴上蓝钻后美得不可方物,好像那颗流光绚丽的钻石天然就该是属于她的。
白清婉心下暗暗感动,知道沈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她撑脸面,其实楚湘湘说的没有错,他们确实是合约婚姻,但沈宴却并不想让她成为其他人看轻和非议的对象。
“白小姐,”说话间,就有几个家族跟傅氏有合作的名媛千金走过来,跟她攀谈,“恭喜你呀,这么稀有的蓝钻沈总都舍得为你做戒指了,这份福气我们真是羡慕不来。”
“可不是呢,清婉,我这么叫你可以吗,”另一个赵家千金就势拉住白清婉洁白玉手,端详上面那颗稀世奇珍蓝钻,“你这手也漂亮,人也漂亮得跟幅画而似的,跟这柏拉之心真是相得益彰啊。”
这位赵家千金赵铭铭已婚,傅氏正是夫家企业背后最大的投资人,她比白清婉要大几岁,借此机会立刻上前跟未来的沈太太陶瓷,她知道如果不抢先,等二人结了婚可能根本轮不上她巴结。
“清婉,什么时候跟我们一起约下午茶吧,我们几个姐妹还有插花和绘画课,你来的话一定会喜欢。”
……
楚湘湘被晾在一边,就连平素里跟王娉婷交好的几个千金此刻都罕见地没有上前,李晓渺更是在一旁哭丧着脸,没多久就早早离开了。
等晚宴终于结束,二人坐到车内,白清婉重重松了口气,整个宴会后半程,就不停地有各路太太和千金们前来与她攀谈搭话,她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原来应酬比工作累人多了。
沈宴看她这样子,眉眼含笑,紧绷了一晚上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弛下来。
白清婉闻到一阵很浓重的酒气,沈宴一向不大爱喝酒的。
“你好像喝了不少。”
“没多少。”沈宴笑,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动作有些缓慢,却显得比平时更加可爱一些,于是白清婉也不知不觉地跟着他扬起嘴角。
“笑什么?”沈宴问。
“没什么。”
“喜欢吗?”
顺着沈宴的目光向下,白清婉看到那枚在黑夜中依旧美轮美奂的湖蓝色钻戒。
“喜欢。”
沈宴的表情柔和下来:“喜欢就好。”
白清婉抬头,正迎上沈宴投过来的目光,她对他璀然一笑,沈宴胸口起伏了一下,眼神移不开一般,迷醉在她的眸光中。
夜色如水,车内暖风开的很足,一丝暧昧不明的气息流动,沈宴的睫毛轻轻抖了一瞬,白清婉立刻移开目光,沈宴也扭头看向窗外,夜在滑行。
江澜别墅到了。
闻让为两人打开车门,沈宴下车后没有动,看起来在等白清婉。
两人先后进门,屋内看已经有人清洁过了,两双拖鞋端端正正摆在门口。
白清婉穿上拖鞋:“阿宴,那我先回房间了。”
沈宴本来站在一边,似乎有话要说,但听闻此言本有些柔和的面色渐渐冷凝起来。
“好。”
他敷衍应了一声,未再多说,头也不回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白清婉顿住脚步,看着沈宴离开的背影,她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走向楼上,而是往厨房走去。
——
房间门被敲响,沉稳有力的手打开房门,就见白清婉站在门口,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穿着刚刚那件抹胸礼服,发饰已经取下,海藻般长发随意披散,勾勒出洁白迷人的肩颈线。
沈宴看到来人怔了一瞬,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面上波澜不兴:“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喝得有点多,怕你明早起来头痛,给你冲了蜂蜜水,”白清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那杯水递给沈宴,“给。”
沈宴接过来,喝了一口:“谢谢。”
见他不甚热络的样子,白清婉心下了然。
她垂眸,后退了一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阿宴,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沈宴没有吭声,她也就识趣地想要拿回水杯离开。
然而手伸过去,沈宴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没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沈宴眉目低垂,面色晦暗不明。
“……”她想到今天一整晚,他的不对劲。
“阿宴,你……因为什么事不开心吗?”
“你觉得呢?”他声音清淡,眼神冷漠疏离,白清婉心下一惊,他几乎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他对她,似乎永远是稳定的、明快的、柔和的。
这样的眼神,她似乎只在他对着外人面前看过,比如股东会上的睥睨万象、比如慈善宴上对挑衅者的审视,但他似乎没有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她愣了愣:“阿宴,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胡话?”
沈宴回身把杯子放在一旁,居高临下看她半晌,开口:“你为什么同意跟我结婚?”
明眸微怔,好似不大理解他为什么这样问,白清婉还是好声好气道:“阿宴,你忘了吗,我们商量好的,为了注资、为了能拿回Pearl的控制权、为了能获得傅氏的支持,我们才要协议结婚的。”
听她说完,沈宴微微低头:“只是这样吗,那好,”他沉着嗓音,“我问你,当年我们相识在他之后,又在我陪你出国之后愈加关系亲密,你和我,是不是因为……”他下颌绷紧,却有些说不下去。
他们离得很近,白清婉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她顿了顿,似乎在思索这什么,然后伸手拉住沈宴穿着衬衫的手臂:“不是,阿宴。”
她感觉他的身体没那么僵了,沈宴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低下头,看向她抓着自己的手,兀自轻声道:“你不要骗我,我……一向不喜欢被骗。”
“嗯,不骗你,”白清婉觉得醉了的沈宴跟往常不太一样,“去睡吧阿宴,你喝多了。”
沈宴低了头,声音也不像刚才一样拒人千里:“好。”
白清婉放下心,回身准备离开。
在她松开拉着沈宴手的一刹那,他却反手拉住她纤细的皓腕,目光触到她惊诧的刹那,他像被烫了一下,立刻放开手,嘴里却说:“你……这就要走吗?”
白清婉目带疑惑地望着他:“是啊,明天我们都要上班。”
沈宴的目光轻微变幻,他知道自己再没什么理由把她留下来了,心里面的不舍浓烈,甚至因为酒精的作用,他觉得自己比平时更加躁动,更加难以克制对于她刻骨的思念,然而他没有立场,他必须退到一个合适的——朋友的位置上去。
他想起那天在她楼下发不出的讯息,继而是无数个,在她楼下望而却步的夜晚。
“那好,”他微微侧脸,掩饰了眼底的失落,“你早点睡。”
“嗯,你也是。”
——
第二天上午,白清婉正在公司处理事务,就见越筝微皱着眉走进来,欲言又止。
“越筝,什么事?”白清婉从繁冗工作中抬眼,缓声问道。
“白总,那个冠成的千金在外面哭哭啼啼,说要见您。”
沉思一阵,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白清婉道:“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