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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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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从何说起呢?我和云雀在上幼稚园的年纪就认识了。

我不是并盛本地人,其实我是美籍日裔,我们一家三口原本在长岛生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我是个超能力者,美国人不太宽容,有点小心眼,某一个拥有军方背景的、从事生物研究的私人组织发现了我的能力。

接下来的故事就像每一本少年漫和每一部超级英雌电影里描述的那样,无聊,俗套,痛苦。

我建议大家去看看X战警,因为我觉得我的处境和变种人差不多,那个私人组织也很像那里面的特拉斯克工业,总之是反派啦。

我尽可能用轻松愉快的口吻将我此前的人生一笔带过,总之:我们逃回日本,但我妈和我爸都死掉了,只有我活了下来,蜷缩在并盛町开启了母父双亡有房没车的独居生活。

所以我说,这个故事无聊,俗套,令人痛苦。

直到我遇到云雀恭弥——我们俩从幼稚园开始一直是同班同学。这很诡异。不过,就算是一只老鼠,你跟它在一起待十年估计都能生出来感情了,我们俩都是人类,两小无猜也算寻常。

我想我将他当成了早逝亲人的代偿。我把有他的地方当做“家”,房屋本无情感寄托,是我将其作为载体,赋予它意义。

于是,回到现在。

虽然很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我的幼驯染云雀恭弥其实是会做饭的,这个人从小就自己生活,后来他的生活里还强势地挤进了一个四体不勤的我,为此他不得不熟练地洗手作羹汤。

我们的早餐一般分开吃,或许因为我在美国出生,虽然我很小就回到日本了,但还是莫名其妙地保留了白人饭的血脉记忆……真是奇怪。总之,早餐一般是各做各的,各吃各的,他自己做一份简单的日式早餐,我通常用空气炸锅复活贝果,佐以干巴酸奶,吃一顿简单的白人饭。

我的肠胃很柔弱,上学时无可避免地起得太早,清晨我总是毫无胃口,吃正餐反而想吐,因此一般吃得很少。

这也意味着我的进食速度比云雀更快。我比他先吃完,就静静地坐在一边欣赏美少男用餐。

就像现在。

云雀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他遵循着堪称严格的用餐礼仪,这让他看起来几乎如一位端庄的和式美人。我说他装,有种亲嘴的时候也别说话。他不理我,呵呵。是不是亲嘴的时候本来就不应该说话啊?

他家里背景很奇怪,在此不多做赘述,反正不管他,常年放养。

他不讲话,我讲,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说笹川又想邀请你进拳击部我快拦不住了怎么办,按他的性格本该说咬杀,然而此刻只是沉默,片晌才说:“……看到他就斗志全无了。凛真,让他离我远点。”

“不行哦,”我坏坏地说,“我是拳击部的经理嘛。今天有部活,你要等我。”

这很合理。他巡逻,我参加社团活动,过后他来接我,我们一起回家,时间刚好。

云雀恹恹地撂下筷子,又斯文地用餐巾纸擦拭嘴角,像是正在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我忍不住笑起来,凑过去吻他的脸颊。他下意识抬起胳膊,习惯性地搭上我的侧腰,我们像他最讨厌的草食动物那样依偎在一起,又像肉食动物一般吞吃彼此,或许将撕咬与进食当做了爱。

又一番唇枪舌战,我们气喘吁吁地分开彼此——主要是我,云雀肺活量比我好一百倍,他壮得像一头牛,时常让我怀疑我们是否是同一物种,此男恐怖如斯,可怕得很。

午休结束,我回去上课,他目送我的背影,没有道别,因为知道很快就会再见。

下午的课很快过去,上课对我来说很无聊,好在我感知中的时光似乎总是流动得很快。最后一节国文课结束,我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与我截然相反的是笹川了平,他几乎是胡乱地把桌面上的东西随意塞进包里,就斗志昂扬地冲出教室了,只留下一句:“我先去部里了!极限——冲刺!!”

他的尾音飘走了。

这个热血笨蛋。我无奈地叹息,就是这种人最让人招架不住了,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他加入拳击部……虽然只是经理,而非正选。

我的身体素质其实挺好的,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云雀太过逆天,笹川像一座喷发火山,总显得我软弱如鸡,但要我去打拳击?老天,饶了我吧,我是脑力派啊。

在成为拳击部的经理之前,我原本是排球部的经理来着。我的工作永远做得很好,部员们都戏说我是超高校级的经理人,我说串戏了别这样,拜托千万不要让人类史上最大最恶绝望事件降临在并盛校园啊,云雀会疯掉的。

那个时候,刚加入拳击部的笹川了平风风火火地找到我,邀请我做拳击部的经理。他也是受人之托——拳击部部长知道我们俩同班,特地拜托笹川来挖我墙角。

说实话,虽然我更喜欢一成不变的平稳生活,就这样在同一个地方待到死也不错……但我更喜欢“观察”别人,就像夏洛克·福尔摩斯观察她人鞋底的泥土与烟灰。这能给我一些生活与艺术的灵感,我将这些细碎的灵感记录下来,编织成或许可以被称为“文学”的作品。

我答应了笹川的请求。

其实真相是他太热情了,真的,而且这个人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放弃”这个词。太可怕了,当时他甚至要找到云雀家里了——因为我们在同居——太可怕了。我都不敢再回想起来:有天放学回家路上,我和云雀手牵手并肩而行,我原本正在同时享受美色与落日,感叹人生美好至此,路边却忽然窜出一个笹川了平,我美好的人生就此完蛋了。这人还大声地喊着:“极限地加入我们极限的拳击部吧,古贺!”……太可怕了,老天,饶了我吧,别再让我想起来了,真的。

……我想云雀应该也不愿想起这段记忆。笹川当然也看到了他,当时我惊恐地摆着手,连连后退,于是被我牵着手的云雀也跟着我连连后退,笹川则两眼发亮地步步紧逼,“哦,这不是云雀吗!你也来加入拳击部吧!”

云雀连抽出浮萍拐的精神都没有了。他说得没错,面对笹川了平他总是斗志全无,对此只是冷淡地拒绝,说他没兴趣。

我俩说得想个办法让笹川放弃,云雀深表赞同,然后他对笹川说:“你在邀请她跟你们一起群聚吗?”

这是怎样一句磨刀霍霍向猪羊的话啊!对不起,没有说笹川是猪羊的意思。

笹川否认了,也更来劲了:“群聚?才不是那样,我在邀请古贺和我一起极限地燃烧青春啊!”

云雀掀起眼皮儿,闻言看他一眼,语气薄而淡,“条件?你要怎样才能放弃。”

“我,永远,都不会放弃啊!!!”

笹川的灵魂熊熊燃烧。

我又想战术性后退了,却被云雀拉住,我们俩像拔河一样前后摇摆、拉扯,直到云雀打了个哈欠,掌心掩住嘴唇,生理性的薄泪沁出眼尾又很快消去,我说他好色情,在心里说的,结果下一刻报应就来了,他看了我一眼,说:“她会加入拳击部,别再打扰我们了。”

我说:“?”

“……恭弥?”我挤出一个非常温柔的微笑,死死盯着他,把他的指节捏得咯吱作响,“你在说什么呢?”

云雀恭弥你是不是香翅紫蛋了?——他一定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因为他的嘴角可疑地翘起来了。你到底在笑什么我问你,你在笑什么?说话!

他应该不想吃子弹吧,因为他用他那双犯规的、漂亮到令人智昏的眼睛望着我。众人总是忽视他的秀色,因为他过于强大和锋利,为此他的风情只在我一人眼中,如同独我所有的珍绮玛瑙。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每一次他这样看我,都妄图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

而他每次都成功了。他永远不会无功而返,因为我永远都对他百般纵容。

我小发雷霆:“能不能别撒娇了?!好吗?好的。”

雷声大雨点小而已,面对云雀恭弥,我总是把一分情绪表现出七分。笹川不清楚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因而大吃一惊:“他这样叫撒娇吗!?也太极限了吧!”

云雀忍无可忍地抽出双拐,他的斗志仍然未有燃起,只是单纯地烦了,疑似想赶紧回家吃汉堡肉。孩子,家里根本没人做饭,你想吃哪种口味的空气呢?

我拉住他,继续小发雷霆,把笹川扔到后面,一边单方面地跟他吵架——我说:讨厌、讨厌、讨厌你!你最讨厌了!——一边加快脚步回家。这就叫假装吵架实则脚底抹油赶快脱身大作战!大成功!

总之,我就是这样加入拳击部的。

我不讨厌云雀为我做决定。因为我是一个软弱的、总是裹足不前的、永远犹豫不决的人。我需要有人为我做决定,这个人就是云雀。

他永远了解我,就像我也同样了解他。他为我做出的每个决定,实际上都正是我心底里压着的答案,他只是将它们抽出来,又推了我一把。

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性格也非常契合,我怀疑因为我们都是土象星座。我们俩最配啦。

今天的部活结束,我向部员们道别,看看手机,时间刚好,消息源源不断地弹出来,同学的、朋友的、风纪委员们的,甚至还有广告……唯独没有云雀的。

没有就对了,我俩根本不用手机联系。我们从不分别,即便短暂地离开彼此的视线,我每每想到他,他都会出现在我面前。

正如此时,一如此刻。

我拉开活动室的大门,阴影先投射下来,他比我高一点,为此我先仰视到他的鼻尖,目光往下,再是他白皙秀致的一截脖颈,一段线条流丽的锁骨,隐没在微微敞开的衬衫衣领之后,或许藏着我吻过而未消的痕。

“啊,恭弥!”

我张开手,放任自己的脸颊砸向他的胸膛,我们都闷哼了一声。我的鼻梁有点痛。他不负众望地,熟练又轻松地接住我,把我拉起来站好,又凑近用嘴唇贴了贴我的眉角。

我絮絮叨叨地说,他来得时间正好;县大赛在即,今天和大家讨论了好久;周末怎么还没到我想要休息;今天吃什么?我有点没胃口。

“嗯。”他说,接过我的包,“走了,回家。今天吃汉堡肉。”

——怎么又是汉堡肉啊?!今天是星期四去吃KFC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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