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毕竟读了许多年圣贤书,一向自诩为端方君子,对光天白日的当着满屋下人放纵还是有些忸怩不安。
他想要同她白日亲近,却张不开口。
此时得了空子,解了她腰间丝绦,手指自然而然地抚了进去。
那之后他似是得了趣,有时在书房里就让她坐于腿上,衣裳完整,他一只手裹了药在里头转圜。
今日过来了坐下还不到半盏茶的时辰,就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鬓,一种心照不宣的流程开始了。
姜婵松了一口气,二人除了身体亲密,其余的并不相熟。
连日以来,那两面相对的尴言尬语令她也煎熬不堪,如今这敏锐的男人终于住嘴了。
而她尤为惊讶地发现,无需动嘴,只需动腰,反而令她更觉轻松。
看来在教坊司的那些年的磨砺尚未将余秋霁摧毁,如今王之牧翻掌覆手之际便可轻松办成。
他拉着她坐于腿上,勾着她腰身的手自有意识后滑,在她耳边假正经地轻语:“今日可还要上药?”
姜婵道,这为官作宰的可真是有意思,关起门来敦伦他满嘴学究道理,可敞开房门隔了扇薄薄的屏风遮遮掩掩行事却做得不亦乐乎。
他学富五车,文人一旦识得礼义廉耻,又抵不过本能驱使,便只能犹犹豫豫、遮遮掩掩。
知耻却照旧为之。
哼!
文人虽有各种迂腐拈酸的毛病,可练惯了行草的手指,悠游缓步,笔走游龙。在她身,如卷中行,这恰是那些莽夫给不了的指尖之乐。
王之牧这人一言一行毫无情趣,距浪漫熨帖差了十万八千里。可他半开窍时欲情故纵的动作,进退失据的眼神,也有些难得的情趣。
郎朗的日光,白天的造次,心跳加速的偷欢。
她竟有些目眩神迷。
她竟有些贪念。
姜婵每回敦伦间望进他的眼里,心里都在想,他是被压抑了多久?
她在他面前赤身露体也不如她衣裳完整坐于他腿上,他手指裹了药在里头转圜那样羞。他嘴里笑称助他她把药涂得妥当,手却在她裙下施展奇技巧术。
她在他腿上扭腰咬唇,若非身下垫了帕子,他的外裳怕是要濡湿一大片。
今日想是他手上弄得有些狠,她唇瓣都被咬得发白,额间都忍出了细汗,却始终不敢漏出一点声响。
王之牧喜欢听她叫唤,尤其是唤着他的字。
她夜夜入梦,与他颠鸾倒凤,澹怀院里贴身服侍的下人现如今都知道他时常湿了亵裤。
王之牧扣住她脑后,舌尖撬开齿缝,将她的倔强吞入口中。
他不与她干事时一贯的眸光深邃如渊,生人勿近。
这几日装腔作势的跑来撩她却未有实质动作,手上玩弄得肆意,却始终压抑着不得纾解。
她每每望进去时,只觉里头有只被束缚的猛兽要挣脱铁索,更骇人了。
再如此两厢煎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他不好受,她被勾得半丢不丢,夜里也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指纾解。
如此亲密的姿势坐在榻大腿上,她清晰感到腰上被一物硌着了。
她心中促狭,不禁想要逗他一逗,便咬着他敏感的耳垂道:“奴婢昨夜为自个儿上药时,不知怎地便想起了大人……的手指……”
他脑中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她这回可是纵虎出柙,放困兽出笼了。
饶是二人在床上什么胡闹姿势都弄过了,可也从未敢在屋门敞开、下人偶在外间穿堂而过的情景下行此事。
隔了一扇绣栊晓镜的屏风,他随手解下她腰间素缎绦带将她两腕绑在桌腿上。
双膝抵开。
她根本受不得他这手段,扭得厉害,不查间碰倒了桌上文房四宝。
他眼中疯魔,一点不客气的照着臀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声响逼得她脸色酱紫。
他不过戏弄一会儿,她便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五内俱焚主动唤着他的名字。
这些日子以来梦里虚弄的焦躁都在这一刻被平抑。
然而这倏然的满足感却让他愈加不安。
但脑中不过一秒犹豫,心底的那点阴霾随着她用贝齿将朱唇咬得泌出血珠,心下不由一恸。
他埋头,饮她唇血,吃她口津。
王之牧这人拿班作势则已,读书人一旦下流起来连她都自愧弗如。
二人都觉着到后头有些失控。
身后沉重的书案亦随着撞击不断向后微移,两只绣鞋都不知被踢到了哪处。
这回可是他脑中清醒、光明正大的主动白日放纵。
王大人似乎从此抛开了那点假道学,也似是撕破了道口子,那之后再也不管白天黑夜,兴致来了就顺势而为。
他似是得了趣,十日里倒是有一两日过来,回回直奔主题。
他将来此视作一场不可摆在台面上公开的、不涉真情的男女幽会。
姜婵带着扭曲的快意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不论他如何仪容端庄的来,沉迷之际皆是汗如泉涌,灭顶到言语失控。
他来的多了,又增派了两名丫鬟,他不在时,便服侍她整弄裙钗,香薰鸳被。
一回他来了,丫鬟们铺陈衾枕俱各完备。他闻了被褥熏香,忽地问了一句,怎的换香片了?
那之后换了几次他都不顺心,因炎夏不用香也清爽,便弃了熏香。
王之牧再来时,发觉枕席之间别有一种熟悉的异香,似兰非兰、似蕙非蕙。
他每与她贴体时,耳鼻间便是闻嗅此香,这才满意。
姜婵道,他真是个怪人。
*
既然心中想开了,姜婵也就不忌讳将自己在教坊司所学都用在他身上,反正当了外室,这人回回来不就是为了那码子事。
她尚摸不透这个人,却已摸清了他在床上的癖好。
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以往鸨母皮鞭之下,有些姿势她因身体僵硬始终也做不到,但如今床笫间她简直就被抽去了骨头,练了说书里的软骨功一样。
王之牧办到了多年鞭打之下也让她学不会的东西,她终于从身到心都成了一个职业的、具有专业素养的标准勾栏妓子。
前几回终究是纸上谈兵,如今试了真章,方知这枕上绸缪,被中缱绻的学问有多深,竟能让一个迂腐的国公偶尔说出些低亵之言。
不过这位王国公虽人有些食古不化,喜好的姿势也就一两个,却不折腾人。
她想到以往教坊司里有些客人就喜欢乱七八糟折磨人的玩意儿,她就见过一位姐姐每回接待一位大人,身上全是鞭痕与蜡烛烫过的痕迹。
再有王之牧这人有个好处,他官大,忙,一个月也就来个两三回,回回不超过一个时辰。
姜婵大部分的日子里无人管束,他在银钱上又大方。
再有从婆子嘴里七七八八探听到的,他这人未成婚,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也不爱去勾栏,倒是比那乱七八糟的嫖客干净许多。
心里头通透了,她反倒觉得同他在床上时间过得还快些。
王大人想是终于开了窍,在床上也不是那般霸道古板,到让姜婵尝出几分趣味,在身下迎合他时也多了几分情真意切。
再说,床上不用与他攀谈,总比二人枯坐相顾无言好太多,同他在一处也不似以往那般煎熬。
休沐那日,他竟连午膳都未用过就过来了,姜婵第一反应看了看外间的日头。
因他好几日未曾光临了,她匆匆忙忙地唤下人为他整设肴馔。
他拦住她,手指抚弄她额间的碎发,嘴上道:“不急。”
他眼中闪着莫名的幽光。前几日过来时撞上她月事,身子不爽利,他已是连着一月没碰过她了。
姜婵了然,吩咐丫鬟婆子准备香汤。
姜婵先伺候王之牧净了身,他本该候在床边,方坐下却即刻又起身,浑身上下都透着躁动不耐。
拐过屏风,只见她身上的草色对襟纱衫子已半解,露出大片细润如脂的脊背,隐约可见背后松松系着的细细兜衣结。
心间火苗嘶嘶,她正弯腰以手掬水,他走过去揽过她,俯身噙住了她的唇。
“唔。”
他是嫌弃她动作太过慢吞,所以等不及忍不住了?
她分神间,他的大掌已从衣襟探进将她整个人剥出来,便急不可耐地抚弄她一身皮肉,又顺着腰肢滑下,水青色的襦裙下,掩着他的五指张开、蜷起、再度张开,抓揉又托高她的臀。
她被他一只臂硬生生举起,她的双腿自然而然地缠上他的劲腰,双足扣在他腰后。
他拂开垂在胸前的发缕,吞吃似的含住近在眼前的皮肉。
他的大掌陷在皮肉里,时而掰开,时而揉作一团,将她揉得也随之张张阖阖,像他心中腾腾的火焰一般翻腾不休。
她在他的臂上扭着要挣开,“大人,奴婢还未洗……唔……”
他心迫如火。
她凄凄哀告道:“大人莫要莽撞。”在他臂上左躲右闪,一副胆战的娇怯模样。
他如何能向人坦诚,单从身后见到她半褪罗衫时欲露未露的一截纤脊就让他神魂无主。如今他似那急色之徒,不等她能接纳他,便臂间一放一托。
他赤精条条,腰上挂着衣衫半挂的佳人,托着她一步一步踏入内室。
擦磨间,一只丝履被蹬落于地,也不知蜷在里头的脚趾是何等无措。
入了夏,床上俱已换为绡帐银钩,冰簟珊枕。
他将她压在身下,光裸的脊背贴上清凉如冰的簟席令她浑身一激灵。
她扭得厉害,他便把舌头钻入樱口间搅缠不停,又使出些无师自通的调情手段。
见她辗转难承恩,乌漆般生光的青丝凌乱的披了半床,腰肢如风拂烟柳。
王之牧心领神会便知火候已到。
他促狭地俯身辗转吸吮,将她口中娇吟吞如腹中,良久才放开,眼对眼低沉地道:“你唤我什么?”
她的唇红得艳极,不知是被她自个儿榴齿磨的,还是被他吮的。
她难捱得嘤嘤哭泣,求他快一些,求他重一些。
“元卿……元卿……”
他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