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庄园。

布鲁斯睁着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他一晚上没睡着。

头晕脑胀，眼睛酸疼，浑身没力气。

迟来的睡意裹挟着他，他忍不住想要给杰克来一针麻醉，让自己好好休息会。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床边的人动了动。

杰克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翻了个身。

片刻后，他慢慢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盯着布鲁斯。

“难得你比我醒得早，宝贝。”他声音沙哑，带着没睡醒的惺忪。

布鲁斯沉默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杰克继续窝在床上，困顿的说：“五分钟……让我再睡五分钟。”

布鲁斯披上睡袍，走到窗边，残忍的拉开窗帘，让晨光洒进房间。

床上的人发出不情愿的哀嚎。

五分钟后，杰克终于磨蹭着下了床。

洗漱完，两个人走下楼。

餐桌上摆着早餐。杰森还没起床，阿尔弗雷德在餐厅里忙活。

杰克坐到布鲁斯旁边的位置上，拿着刀叉翻腾着煎蛋。

布鲁斯一言不发的吃着早餐。

阿尔弗雷德端了两杯热牛奶上来，他扫视着两人，目光停留在布鲁斯眼下的青黑处。

“我很欣慰能看到你们重新同居，不过……希望你们能记得，不论多么有激情，熬夜总归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是对你来说，夜间巡查已经耗费了你太多精力了，布鲁斯老爷。”

杰克一下子就明白了阿尔弗雷德的暗示，他没忍住笑出了声，转头冲布鲁斯眨了下眼睛。

布鲁斯抬起头，淡淡的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艾尔。”

他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疲倦，却又固执的保持那副一本正经的作派。

杰克跟着附和了一声，他咬了一口吐司，随口问道：“亲爱的，昨晚是没睡好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布鲁斯扫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回应：“吃你的早饭。”

杰克冲着管家耸耸肩，一脸无辜的继续啃着吐司。

阿尔弗雷德没有再说什么，但他默默的给布鲁斯的杯里多加了一些牛奶，像是在无声的控诉他糟糕的作息。

饭后，杰克靠在沙发上刷手机。

布鲁斯端着牛奶走到他身边，随意瞟了一眼屏幕。

那上面显视的是discord的聊天界面。

“在跟谁聊天？”他问。

“卡西。”

布鲁斯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确定自己毫无印象。

“朋友？”他随口问。

“嗯。”杰克并没有抬头，他边打字边回复：“之前公益演出上认识的朋友。”

布鲁斯嗯了一声，没继续追问。

他走过来，在杰克旁边坐下。

杰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没事吗？不用去公司？”

“我和董事会说我低空跳伞把腿摔骨折了，留在家里养病。”

“这听上去很熟悉，”杰克忍不住打趣：“要不然你考虑一下给每根骨头都单独买一份保险？”

但自己做不了伤情鉴定，布鲁斯默默的想。

杰克刚才一直在分心和别人聊天，等稍微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布鲁斯的言下之意，于是他抬头，皱着眉头望向布鲁斯。

“你完全没有必要留下来陪我,”他的语气中透着不赞同。“ 我想我自己待在庄园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并不完全是出于这个原因，”布鲁斯回答道，他摩挲着手中的牛奶杯，“我本来就没有在公司长呆的习惯，会不定期给自己放假，我很放心把公司里的事情交给卢修斯处理。当然，我也是想和你多呆一会。”

两人之前已经就保护与否的问题深度讨论过，所以这次杰克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收起手机，靠回沙发里，打了个哈欠。

布鲁斯见状提议：“要不去庄园里散散步？”

“我还以为你会更愿意回卧室补觉。”杰克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只要你醒着我就睡不着，布鲁斯暗自腹诽，他自己回去卧室补觉？把杰克一个人放在庄园里？他怕他醒来的时候庄园被炸成废墟……

但他面上丝毫不显，他只是用眼神向杰克传达自己的态度——蝙蝠侠不需要补觉。

“好吧，宝贝，也许你已经把睡眠的需求进化掉了。”

杰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他的声音中带着点笑意，“走吧，昼伏夜出先生，让我们去享受外面的阳光——”

两人来到别墅外。

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洒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树影。

花圃里的玫瑰造型别致，看得出来是阿尔弗雷德精心修剪过后的成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两人踩着石子小路，边逛边聊。他们穿过了马场，绕过室外泳池，最后停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前。

“亲爱的，说实话，我对你的庄园已经很熟了，不过——”杰克抬眼望向前方，“这里我倒是一直没怎么进去过，或许今天可以试试探险？”

布鲁斯随意地应了一声：“当然，只要你想。”

于是两人继续往里走。

树林里很安静，只偶尔能听见一两声蝉鸣和鸟叫。

这片树林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一些低垂的枝丫随风摇晃，树叶垂下来，落在他们的肩头。

杰克在这里发现了一个被木板钉起来的洞穴。

他好奇地凑过去，蹲下身子观察着这个奇怪的洞穴。

“这里怎么被封起来了? ”他询问道。“这底下是什么? 酒窖? 秘密基地? 还是关着一只吓人的，可怕的怪兽? ”

布罗斯这才注意到那口井。

他沉默地看着那块被钉牢的木板，仿佛透过它望见了许多年前的记忆。

片刻后，他开口道：“没有你想象的那些东西，这底下不过是曾经住了一群蝙蝠。”

“哦？所以这里就是你的蝙蝠洞？”

“肯定不是你想的那个。”

杰克忍不住笑起来，他讲了个蹩脚的笑话——

“你是怎么知道这下面住着蝙蝠的，宝贝？让我猜猜——”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吊听众的胃口，然后一本正经的接着编道：

“难道这里原本是蝙蝠的地盘？然后某个可怕的蝙蝠侠怪兽闯了进来，实行了残酷的殖民统治，把这些可怜的原住民全赶到洞里，最后还用木板把他们锁了起来？”

说完，杰克挑眉看向布鲁斯，期待着他的反应。

布鲁斯没有理他，而是试着抬了抬钉死的木板，却发现螺丝仍然拧得很紧，这里依旧被牢牢封住。

于是他放弃了打开洞口的尝试，而是开口诉说了一个故事。

“实际上，这个洞穴是我的父亲封住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不小心失足掉进了这个洞里。”他顿了顿，回忆着曾经。“这个洞很深，底下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能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洞口的木板，那上面覆盖着枝叶藤蔓的痕迹，就像一些陈旧的，纵横交错的疤痕。

“接着四周出现了成群的蝙蝠，也许有几百只。它们就在我身边横冲直撞，那个时候我几乎吓疯了。”

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恐惧。无能为力，孤立无援……”

杰克侧头听着，他原本嬉笑的神色逐渐收敛，眼中透出一点复杂的神色。

“后来我父亲和阿尔弗雷德找到了昏迷的我，他们把我救了出来，之后我父亲就把这个洞口用木板钉死了。”

布鲁斯抬起头，阳光透过树荫落在眼底，湛蓝的眼睛里显露出坚毅的神色。

“我因为那次遭遇而恐惧蝙蝠……但这里也造就了蝙蝠侠，恐惧——本身就是一种力量，这也是为什么我把制服做成蝙蝠的样子。”

话音落下，树林里重新安静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凝神的专注倾听这段英雄独白。

在这样的氛围中，杰克若有所思的点头，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亲爱的，所以你是因为恐惧蝙蝠才叫蝙蝠侠？那如果当初你掉进了老鼠洞……”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布鲁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